黎李莹回想起了小时候偷偷摸摸找零食的事情,走在这样一条让人感到不安的走廊上,伸手不见五指,不管是谁都会害怕的。
其实她胆子很小,或者说对于突然出现的东西胆子很小。
记得那一次旅游,在一家商场碰到了好几家密室逃脱,弟弟一脸兴奋的要拉着她去玩。直到进场后,阴森的音乐与昏暗的氛围聆她整个人笼罩在不安之中,几人在解密时,一个扮演女鬼的NPC忽然从门内跳出来。结果就是她还没玩完整个剧本的三分之一就要求终止,此后很长一段时间NPC的突脸都成为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要说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在所有认识她的人眼中都是理智和冷静的代名词。
腐朽的木地板踩在上面发出微小的声响,在这种环境里声音所带俩的不安感放大了数百倍,她一路摸索到十七带她到的那扇白色的木板门,用力一推。
开门的声响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大,只是像病危患者一般有心无力的叹息一声,门内也十分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似乎是比外面更加暗了。
海绵制成的拼图地板踩上去很柔软,就像一般的游乐场一样,是用来防止摔伤的。室内的空间很大,墙面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在这个房间内探索下去。她打开相机,调出那张正对着滑梯牌的全景照,自己背抵着木门,根据照片中的指引向那扇破旧的门走去。
相机的光线还能勉强照亮周围,刺眼的白光迫使着她注视,黎李莹绕过海洋球池,躲过蹦极的旗杆,用相机对准门锁处。
出乎意料的没锁,甚至虚掩着。
光线晕染的周围一切都失真了,门内的装修像是一间藏书室,木质的书桌上摆放着的都是一摞一摞的文件,书架上也基本没书,都是资料夹。正离她最近的桌子在进门的左边,紧挨着挨着墙壁,桌上放着粗糙的烛台,做工粗劣到像是自己用餐碟自制的,里面还插着灯芯。
“系统,有火柴吗?”
【 积分商城中,有 2 件物品满足您的说法,自动弹出购买网页 】
她皱着眉头看向那一盒标价100积分的火柴,问系统:“你搁着抢积分呢?一盒火柴卖这么贵?”
【 积分商城的东西价格是实时变化的,根据此物品在副本中的稀有度与必须度来标价 】
黎李莹翻了个白眼,说:“你真好,明明可以直接强我积分的,还送我一盒火柴。”
她不情不愿的交出了呢100积分,划亮火柴点燃油灯,顿时整个房间内都被温暖的光线笼罩着。
她放下油灯,随手翻看起桌子上堆砌的文件。
“领养手续?”
黎李莹有些疑惑的看向照片那一栏,上面是一个长相清秀,留着齐刘海扎着马尾辫,身材瘦弱娇小的女孩子。底下标注着她的名字:周意清。
“原来周意清长这样……”她嘟囔了几句,继续看起这张纸上的其他信息。领养人是个不认识的男性,只有名字没有照片,除此之外就再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一张陈旧泛黄的照片从一堆纸张中飘落出来,上面是还保留着女童稚气的脸庞和一个肥胖的身影,照片中的男人身材高大,体系肥硕,让人想起美国上世纪的厨师形象。
这是小丑吗?
根据现有的证据进行时间推断,这张照片上的周意清最多还是在刚刚被领养的时候。这样也无力推翻推理,剩下的文件上大多是她看不懂的语言,可能是西班牙语或德语之类。
这些不认识的文字都印在白纸上,是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于是,在眼前出现一张有着分割线的纸出现在眼前是她心中还是惊喜了一下。
那还是一张日记纸,上面是周意清的字迹,纸张是从本子里撕下来的。
记录的信息不多,只有一条。
1月10日,阴
今天我被领养了,是一个胖叔叔,他很高大。他和院长阿姨聊了很久,他带我去见了他的老板们,也是两个人,他们对我很好,给我糖吃。今天一天待在游乐园里,真开心!
‘也是’?
这是什么意思?
她放下手中的纸,抬头朝周围扫视了一圈,随手拿起一张看起来是表格一样的东西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病历单,上面的照片用的还是那张贴在领养手续上的,是精神科医院开的诊断书,上面详细记载了病人的身体情况和病情变化。
“被迫害妄想症……可能遗传因素……症状严重…长期住院治疗……”
黎李莹的眉头越皱越紧,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精神病?
她不自觉的低头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仰起头深吸一口气。
门外传来斧子挥动的声音。
夏一凡走上摩天轮,用袖子抹去一些座位上的血,坐在上面。
摩天轮又缓缓的启动了,箱门自己‘砰’的一声关上,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他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而是有些反常的面无表情,双手交叠在腿上,像是个待机的机器人一样坐在那。
没有言语,没有思考,也没有心理活动。
只是安静的坐在那。
玻璃窗外趴着一个黑影,形似鬼魅般敲打着,有节奏的鼓点逐渐变为烦躁的拍打,暗红色的血液从车顶盖上渗下来,放在身边的娃娃也好像开始说话了。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瓦解,变成一只断臂,一只断腿,或者一只眼球。玻璃窗户碎了一块,像是被小石子之类的物品砸烂的。每一个车厢里,面对面的玻璃上都有着这么一个巨大的洞。
每一个车厢之间靠的很近,随着时间的流逝拉近彼此的距离。
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果真如此,僵硬的手臂拽起身边的娃娃,朝那个洞口丢了过去。
娃娃不偏不倚的落下一节车厢的座椅上,依着惯性滚落到座位底下。
摩天轮的移动速度很慢,很慢很慢。
还有多久才转回底下呢?
黎李莹丢下烛台夺门而出,烛台的光线多少照亮了外边的世界,此刻顾不上太多,只是一股脑的横冲直撞,冲到木门边,通过门缝往外瞧。
黑暗的,血肉横飞。
挥动斧子破空的声音还在继续,一声一声,不大,却刺耳。
那是谁呢?
会是谁呢?
高大的身影还在继续手中的动作,她感到一阵恶心,想干呕,却觉得眼前的一幕着实有种残忍的美感。
恐惧?兴奋?
似乎都不是。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现在冲出去只是白白送死。
面前的人提起一堆看上去十分柔软的丝线,吞入口中咀嚼。
那声音很慢,混着水声,像是有催眠的功效。
一个圆球型的东西被捏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在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外皮爆开的声音,很清脆,像是奶茶里的爆珠一样被人嚼碎。
那个稚嫩的、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上本该挂着天真的笑容,她的一个眼眶此时变得黑洞洞的了,脖子下什么都没有,她好像看到了白森森的骨骼露出来,只是切割的那一面还在淌出鲜血。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不,两个。
她从门后走出来,眼神空洞,无法聚焦,踩在血上发出‘啪嗒’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