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动宁焰哥哥,”萧宁远皱着眉头跳下龙椅,矮胖的身子挡在萧宁焰面前,“郑通说过,孤才是咱们大越王朝的皇帝,孤说的话就是王法,就是金口玉牙,孤现在就下旨,谁也不可以动孤的宁焰哥哥,你们谁要是动他,就是动孤,就是弑君。”
容淑仪瞪着萧宁远,怒极反笑,“好一个弑君,母后的懿旨也是弑君不成?”
萧宁远一个劲点头,“母后如果硬要处罚宁焰哥哥,就是处罚儿臣。”
“你以为本宫不敢罚你?母亲教训孩子,天经地义。”
“郑通是臣子,宁焰哥哥杀了臣子是国事,国事就该由孤说了算。”
萧宁焰从容淑仪眼里发现显而易见的杀机,表情沉了沉,拉开无条件维护自己的小皇帝,面向文武百官,“你们可都听到了?若不是郑通在皇上耳根前唆使,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如何懂得说这些别有居心的话?皇上的心性如何你们最是清楚不过,他从来不会撒谎骗人。”
萧宁焰说罢扑通跪在容淑仪面前,低声道:“母后,儿臣杀郑通,并非儿臣滥杀无辜,实是那人死有余辜。就算当着母后的面,儿臣也一定要杀了他。”
容淑仪瞥一眼脚下的萧宁焰,目光再次挪到萧宁远身上,对上小皇帝无知者无畏的眼神,不知想到什么,静了片刻发话,“陈大人,现在这事你怎么看?”
陈慎堂低着头恭敬地说:“太后娘娘,微臣以为端王殿下的话言之有理,皇上年幼,说不出那般话来,应该是有人刻意煽动皇上与太后娘娘母子反目。”
容淑仪动作一滞,明显诧异,声音也冷了不少,“你也认为端王应当杀死吏部大臣郑通吗?”
“若论法度,唆使皇上,其罪应诛,郑通是活不了的。不过端王殿下不该私自杀死朝廷命官,这件事端王殿下也有错,而且错不在小。依微臣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不该让它继续恶化下去,以免影响太后娘娘母子间的情谊,进而影响大越朝的国运。”
容淑仪露出惯常的高傲姿态,“你继续说。”
“臣以为当厚葬郑通,重金安抚他的妻儿。”
容淑仪抬眸,“端王如何处置?”
陈慎堂静了静,低下头说:“罚抄大越国法一百遍。”
众臣:“……”
容淑仪沉思片刻,与陈慎堂使一个眼色,随即摆摆手转身离开。
日至中天,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萧宁焰回到端王殿的时候,周桓砰砰直跳的心总算平静几分。
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早已传遍皇宫的各个角落,端王殿下兽性大发当朝刺死吏部大臣,年幼皇帝受人唆使公然挑战太后权威,这两件事已经传出不同种类的版本。
周桓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吓出一身冷汗。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宁焰这家伙会出这么一步险棋。
周桓附在萧宁焰耳边,尽量小声地询问:“真是奇怪,陈慎堂不是容淑仪的幕僚吗?他今天居然会给你求请?关键是容淑仪还听了他的话放过了你?她们明明可以抓住这个引起众怒的机会,让你给郑通偿命的。”
萧宁焰眼里的嘲讽呼之欲出,“容淑仪如何可能放过我?她不过是受到陈慎堂的提醒,最后一刻想通了,在收拾我之前,要先解决宁远罢了,否则朝廷外的势力只怕会超出她的掌控。这也是我兵出险招的筹码之一。”
周桓单手撑着下巴叹息,“如此一来,小皇帝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萧宁焰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地靠在雕花木椅上,“不,容淑仪早已对宁远起了杀心,他的身边虎狼成群,从来就没有片刻的安全可言。”
周桓愣了一下,眼神变得坚定,“你放心,小皇帝宁远一定可以平安无事活下去的。”
萧宁焰静了静,声音低沉几分,“在你那个梦里,宁远结局如何?”
周桓犹豫一会儿,决定如实告诉他,“不太好,在殿下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走了。”
萧宁焰睁开眼,眼底漆黑一团,盯着周桓不语。
似是要给眼前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一点支撑,周桓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掌冰凉,又更加握紧了,“殿下还记得我的父亲吧?在那个梦里,我父亲其实早就被我气死了,可是你看他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我也没有像梦里那样遭受宫刑变成太监,这就说明梦里的结局都是可以更改的。”
从来没有发现周桓的手掌竟是这般温暖。
萧宁焰鬼使神差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掌心,包得紧紧。
不错,上辈子的结局,一定不会重演。不论是宁远,还是你周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