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话音刚落他就猛咳了起来。

“你先躺下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许嘉清把他扶到了床上，接着扭头就逃出了房间。

高镜一看到被他留在床头柜子的笔记本，因为用的都是学校奖赏的本子，他原本以为这是他的笔记本，翻开一看，居然是那本日记本。

他恍然大悟，嘉清为什么突然要来找他，为什么刚才要问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日记本里头夹着的便签贴滑到了他的手边，那是他自己亲手写下的志愿便签贴，那是他第一次偷偷摸摸地将自己的心意曝光。

他拿着便签贴手颤抖起来，泪水湿了眼眶。

-

许嘉清躲在厨房里，手中玻璃水杯由温热已经变凉，他又重新倒一杯，可以就握在手里不敢回去，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镜一，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来才是，可是听到张叔说镜一生病，他还是下意识地想来看望一下。

他从橱柜里翻找出药箱，打开一看却全是些临期的药，他叹一声，高镜一真是从小就不会照顾自己。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回也是镜一突然病倒了，走路都踉跄了还嘴硬着自己没事，而后又犟着不愿意去医院，他想给镜一的父母打电话镜一也不答应，没办法最后只能自己送他回家照顾他。

翻箱倒柜结果只找出来一堆临期药片给他吃。夜里他们睡一张床，镜一说冷，迷迷糊糊地想要抱着取暖，可他的身子却烫得像个小火炉，叫人害怕。印象很深，那晚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也没敢推开他。

许嘉清忽然想，无法回应的心意，又何必彻底摧毁？倒不如就让这份思念彻底沉睡在不该被叩醒的回忆里，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想起，从来不知道这份隐秘的思念，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兴许那样，他们就能回到从前，做一对好兄弟。

他回到镜一的房间，看到镜一靠躺在床上，用手背遮着眼睛。

“来，把药吃了。”

高镜一摇了摇头，他的脸颊、脖子都很红，许嘉清知道他肯定是发热了，从小时候就这样，只要一发烧，整个人烧红得像只初生的肉兔子。

“你这些药都临期了，先吃一粒，待会我再去买些新的给你送来。”

“不用。”

“多大了还闹小孩脾气，你看你脸红的。”许嘉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烫得厉害，就跟小时候一样。

忽然高镜一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但是镜一使了很大力气，他根本不得动弹。他看向高镜一，镜一双眼通红，泪水擎在眼眶里，一言不发又似又有千言万语。

他第一次看到镜一这样的神情，他的手肘枕在高镜一滚烫的胸膛上，感受着一起一伏以及如雷的心跳。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却又仿佛静止一般。

“别再给我希望了，嘉清，求求你。”

许嘉清想象过无数个可能，独独这一句是他始料未及。他看到床头柜上的日记本，心口一震，明白了七八分。

高镜一松开了他手，说道：“你走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说着他闭上了眼睛，像关上了一扇无形的门。

许嘉清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心中却是空荡荡的。

“对不起，镜一。”说罢他提上东西离开了高镜一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觉得胸口一阵抽痛，是不是从此以后，他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高镜一看着紧闭的房门，拿出了被他藏在右手的便签贴，他看着它，一遍遍地读。

直到“和嘉清一起”这几个字变得模糊，模糊得看不清，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滚落。

他知道，这一回，是真正的道别了。

嘉清，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