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后的第二天,乔淇来了电话,6月17号举办毕业典礼,典礼之前在大礼堂还有个联欢会,由高三师生承办,规定每个班级都必须出至少一个节目。乔淇说,既然许嘉清以前是学生会长,办过几次校庆,就一起来出出主意吧。
他们约在了班级教室,班长乔淇,团支书周韵仪,文娱委员忻晓沁,许嘉清,龚杰和郝升过来凑热闹。
因为每个班级都要出节目,公平起见,出节目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好消息是乔淇抽中了很后面的数字,坏消息是,数字是10,剔除最后校方定好的节目,就意味着,他们班是压轴出场。
“就是说,划不了水了?”龚杰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乔淇点头道。
“何止不能划水啊,得整大发了。”周韵仪摇着头道。
从以往几届举办情况来说,压轴节目一般是合唱,毕竟人多势众,许嘉清也是这么提议的,可是年年如此多少有点没新意,最后大家一合计干脆来个串烧得了,先是钢琴独奏,接着选出班级里最好的两个金嗓子,女的定了忻晓沁,男的商议下来由龚杰担任,两人先领唱,最后再带领班级里所有人一起合唱。
“哎,我记得高镜一弹钢琴也超厉害的,干脆你俩四手联弹吧?”龚杰对周韵仪道。
周韵仪白他一眼道:“没建议可以闭嘴。”
龚杰脸上没了笑意:“我也是为了节目效果,怎么就不是建议了?”
“我觉得这提议很不错,先一个四手联弹就够震慑了,就是高镜一他,能答应吗?”说着忻晓沁的目光杀向了许嘉清:“嘉清,要不你去问问吧,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就你面大了。”
“我?”
“对,你现在就打电话问,时间紧迫。”乔淇道。
许嘉清掏出了手机,他想到那天晚上高镜一打电话的模样,心里生出一丝异样来,高镜一几乎是秒接了电话:“你们在学校吗?我现在可以过来。”
周遭众人一齐点头,许嘉清道:“行,我们就在班级里。”
约莫半小时后高镜一到了班级,大家便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考虑到毕业主题,最后定了《卡农》和《凤凰花开的路口》两首曲子,前者作为四手联弹,后者作为合唱。
接下来几天,乔淇和忻晓沁作为主策划,主要负责把控整体流程,许嘉清打辅助,龚杰正好作为领唱的,负责帮全班同学练唱曲子,头几天是大伙各自在家练习,因为郝升人缘好,就一起帮忙,反正他也乐意,后面大家都熟悉词和调了,就约了在班级里一起合唱练习。
扣扣上一个个说自己没问题,到了现场一唱,跑调的跑调,忘词的忘词,有些个姑娘不好意思,张着嘴巴却不出声,结果全是些大老爷们的烂吼。
头几天的时候,一向好脾气的龚杰也被气得青筋狂跳。到了后面才稍微像模像样了些许,笑容再次回到了他脸上。
窗户外蝉声了了,头顶风扇作响,许嘉清听着同学们的歌声,青涩又腼腆,他看着同学们的脸,稚嫩中带着认真。水晶天蓝得没有一片云,光像丝帛一样飘了进来,在许嘉清手中的歌词纸上,晃动,漂荡。
眼光扫完一圈最后落在高镜一空空的座位上,作为钢琴伴奏,他和周韵仪是不用参加合唱训练的。
“好了,大家都喝口水休息一下吧。”龚杰在讲台前发号施令,大伙放下歌词,教室里立马喧闹了起来,聊说的聊说,打闹的打闹。
龚杰凑到许嘉清身边道:“喂,咱去音乐教室看看吧。”
“会不会打扰他们?”许嘉清道,虽然他其实早就想去看了。
“咱们窗户外偷偷看,不打扰。”
说着两人一同往音乐教室走去,在走廊上,龚杰忽然又道:“嘉清,你说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会不会培养出什么感情来?”
许嘉清心沉了一下,说道:“不会吧,高镜一他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可是高镜一喜欢的人又不喜欢他,但周韵仪喜欢他啊!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么!”
“那你……”许嘉清的喉咙紧了一下没发出声,他咽了口唾沫道:“那你还提议他们四手联弹,你既然那么在意还瞎撮合他们……”
“我靠!谁在意了!关我什么事啊!”
刚下了二层的楼梯,两人就听见了音乐教室里传来的琴声,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朝着音乐教室探,路过窗口的时候,两人矮下身子,扒在窗台上露出半个脑袋往里头偷看。
高镜一和周韵仪正一齐坐在钢琴前面,背打得直直的,高镜一在左,周韵仪在右,周韵仪的右手交叠高镜一的左手之上,不知道他们自己怎么想,从第三方角度看来,这个姿势极度暧昧。
一会儿,两人的琴声又停了下来,周韵仪指着琴谱说什么,高镜一就拿起笔在上头记录,许嘉清侧过头将耳朵贴近窗户,他听到周韵仪道:“那咱们从头再来一遍,3、2、1。”
音乐从指尖流出,琴声清脆悠扬,像连绵的丝,像见底的溪,在长长的走廊里飘荡、流淌。
才不过几天时间就能弹得这么好,还这么默契。
“真好听。”许嘉清说着背过身去,靠着墙壁坐在了地板上,右手学着高镜一得模样在大腿上弹奏起来,他在想,如果时间不是那么紧迫,曲子不是那么复杂,如果高镜一愿意教他,有没有可能自己也能学会呢?
那么这会儿坐在钢琴前的就是他和高镜一,就像家长会那天一样,他们一起弹奏小星星变奏曲,他还差些再次和高镜一告了白……
龚杰也坐了下来静静聆听,一会儿他忽然说道:“我听说,卡农这曲子经常会放在婚礼上使用。”
许嘉清的心弦被拨了一下,他侧头看龚杰,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会不会培养出什么感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