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在夜色里的女声也像一个梦，听似前言不搭后语，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戳破。“我是真的很期待今天，也还想再待久一点，即使体会不到他们那些人的快乐，这也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但当你带我出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一点失落，却更觉得轻松……”

风从黑湖上吹来。艾蕾奥瑙拉像是感受不到这突如其来的寒意似的，声音里连一丝颤抖也没有。

“其实舞会也好，跳舞也好，都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和你在一起，所以才是特殊的。”

“那我倒觉得，继续做梦也没什么不行。”

一双惊讶的蓝眼睛猛地望了过来。

再也没有什么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有什么身体先于意志行动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也清楚想知道的答案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获得——不如说那才是最好的方法——再往前一步谈不上能得到多少实际收益。但他依然决定这么做。

“我们可以再跳一会。只有我们两人。你想在哪里？”

-

黑湖的冰面简直可以算得上全霍格沃茨最不适合跳舞的地方之一了，哪怕有恰到好处的保暖和防滑魔咒也一样，更别提漆黑的山壁、森林和城堡的剪影很难称得上是什么赏心悦目的背景，唯一还算可圈可点的只有碎钻般在天幕上闪烁的群星。

在这片连水声都没有的寂静之中，白裙服的女巫站在他面前，成为视线中唯一的亮色。雷克斯若有所思地挑了一下眉毛，魔杖从袖中滑出：“还有一件事。”

艾蕾奥瑙拉微微睁大双眼，但在杖尖贴上侧脸时没有后退。

轻轻一点，那层面纱像一层薄雾似的从空气中蒸发。于是，这张洁白无瑕、美丽而怪异、没有表情、像一尊大理石雕像多于像人的面容，再一次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他用握魔杖的手指背面碰一碰她平直的唇线：“这就行了。”

深蓝目光一阵摇荡，白鸟再次飞投进舞伴的臂弯。雷克斯刚拥住她，顺着冲力的方向顺势转了半个圈，细细的“毕剥”爆裂声忽然从脚底下绽放开来，四散绵延。

湖底的不知名荧光生物浮上水面，照亮了厚冰层之间叠开的无数朵冰花。夜风换了一个方向，从山壁之间吹拂而过，发出宣告舞曲开始的长鸣。无论是近处的岩洞，还是遥远的山林，都纷纷与从中穿过的气流相应和，奏起一支错落有致的悠扬曲调。

半个自然正在为这支星空下的双人舞伴奏。

像这样前所未见的魔法，本应立刻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但在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