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眉头微皱，又很快舒展开来，略带歉意地一笑：“没什么。或许只是我多心了。”

这反常的表现已经足够让麦格心生疑虑了。她紧紧抿起嘴唇：“如果你发现了任何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我明白。”黑发青年柔和地回答，“但这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我不能凭一些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想法，就擅自提出什么指控。”

“现在是特殊时期，雷克斯——”

“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慎重。我向您保证，我会留意的。万一我的猜测不幸有成真的可能，我也会尽全力在任何破坏发生之前去阻止。”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被委婉地拒绝到这个地步，麦格也无法再追问下去。她只得点头让步，又口吻严厉地告诫雷克斯有事一定要及时向她或邓布利多报告，才结束了这场对话。然而，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她都无法将那丝疑惑的阴云从心头抹去。

——雷克斯虽然年轻，处事却一向稳重，很早就赢得了霍格沃茨师生们的一致信赖。他究竟留意到了什么事，或者什么人的异常，才会有这样一番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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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麦格疑虑重重的这段期间，霍格沃茨悄然地变了个样。城堡在三强争霸赛开始前本就被打扫得一干二净，此时又增添了许多充满冬季风情的装饰：厚重的深色天鹅绒换成了闪耀点点银辉的浅色薄纱，吊灯缀满不知是水晶还是冰晶的霜花，一部分石头被变成了带有灰色纹理的纯白大理石，楼梯扶手也重新上了一层哑光的金漆或银漆。四处高悬的圣诞花环看上去简直不像是人工或魔法的产物，倒仿佛是冬青、松枝、常春藤和槲寄生从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里悄悄长出，自然缠结在一起，花环形状和植物的排布称不上圆润规整，却充满发自天然的新奇趣味。这些变化并非在一夜之间集体发生——每天早晨，学生们都能发现城堡给了他们新的惊喜，于是一时之间，校园里又流行起了“找找今天有什么新变化”的游戏。

就连布斯巴顿挑剔的勇士小姐也纡尊降贵地在餐桌上哼了一声：“还不错吧，虽然比起我们的还差了点。”

除了少数几个与节日气氛格格不入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大有把今年列为“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棒的圣诞节”之一的趋势。随着舞会的接近，人群的热情也日益高涨。学生之间渐渐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类别：已经结对的舞伴多数早早开始寻找空教室练习舞步，还没能找到的人则一天比一天更显而易见地焦躁起来，谁都不想错过这样一场盛会，即使是还不够年龄的低年级学生，也想方设法向高年级发出邀请。

在圣诞节前的那个星期六，这种气氛迎来了它的第一次，但绝非最后一次沸腾——午餐桌上，两个七年级学生同时从格兰芬多的长桌旁站起，径直穿过礼堂走向教师席，以几乎足够媲美他们学院象征的气势响亮地问了出来：

“莫兰教授/摩瑞根教授，请问您能跟我一起去参加舞会吗？”

礼堂迎来了一瞬间的寂静。随后，响亮的口哨声和笑声——同时包括善意的和讥嘲的——潮水般涌向这两位年轻的勇敢者。雷克斯从眼角往旁边一扫，意识到就连教师席上也有一大半人笑眯眯地望过来，摆明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打从心底里对不得不风度翩翩地应付这些蠢事感到厌烦，脸上仍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手背却忽然觉得一凉。

——艾蕾奥瑙拉的体温似乎永远都是偏低的，只有捧着热南瓜汁杯子，或者被他握久了，才会暖起来一点。现在，这只洁白而冰凉的手正扣着他的，举到耳边，让所有注目着这里的人都能看见。

“抱歉，我们已经互相预定了。”

她依然面无表情，话说得不起波澜，可这下更响亮的鼓掌和尖叫几乎掀翻礼堂的天花板。喧闹像场地上的轻风般从雷克斯身边卷过去，一个音也没能落进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