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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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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离开后,经理笑容僵硬地站在卡座旁和徐嫱面面相觑。

有种微妙的尴尬。

感觉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活像被罚站的经理,瞟了眼服务生和调酒师后腆着笑脸打破沉默。

“听说您最近忙着扩股?”

“你消息倒是灵通。”

徐嫱似笑非笑道,递来的眼神让经理有种被盯上的压迫感。

“……”

这话题还不如不找。

“哈哈,没有没有。”

徐嫱没接话,留下经理干巴巴的笑声尴尬地在酒吧里回荡。

“……”

经理默默止住笑。

青年很快回来。

“您的制服。”

看到自己这块还没捂热就被恶狼叼走的金疙瘩,经理接过叠好的制服忍住心痛把人送到门口。

“徐总有空再来。”

经理:不来也行。

“我会的。”

徐嫱:滚。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告别。

走出酒吧,秘书借着处理视频把空间留给徐嫱和楚眠独处。

“愣着做什么?”

“啊?”青年还有些晃神。

“上车。”

他像是习惯了接受命令,徐嫱话音刚落就乖乖坐进车里。

徐嫱揉揉鼻梁,忍不住怀疑随便来个人就能把青年拐走卖掉。

就像刚才那位经理——

也像现在的自己。

坐上车后徐嫱掏出烟盒,取出根烟正要点燃又收起火机。

她把烟夹在指尖。

“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青年抿起唇。

“说话。”

“不小心弄的……”

“自己弄的?”

“嗯。”楚眠小幅度点点头。

徐嫱垂眸看向他手腕。

还没愈合的伤口如同一根细长的红绳缠在腕上,即便她没学过法医也能看出是被硬勒出来的。勒到绳索绽开了皮肉,能自己弄出这样的伤口恐怕得寻求神学帮助。

“好。”

她没戳穿他蹩脚的谎言。

青年舒了口气,仿佛真以为他牵强的解释已经成功被接受。

“第二个问题。”徐嫱道。

“你来红色做什么?”

“赚钱。”这次倒很快回答。

“那么多赚钱的渠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居然也学会走捷径。”

徐嫱话说得尖锐,楚眠脸上蓦然褪去血色却并没出声反驳。

“那里赚钱快。”

“这点你以前不知道?”

“不一样。”

“哪不一样?”她句句緊逼。

“我必须要快点赚到……”

“快点赚到什么?”

“……”

楚眠突然沉默,苍白到不见血色的脸上显出种脆弱的绝望。

徐嫱几乎不忍心再问。

“这钱是你要还是别人要?”

“谁要都一样的。”

“好,都一样。”

徐嫱神色淡淡,但夹在指间的烟却快要被硬生生掐成两段。

“那为什么还跟我出来?”

断了自己刚找的财路。

虽然她相信,只要青年愿意那位经理绝对会再次举手欢迎。甚至自己今天的表现,也充分证明楚眠具备值得被深深挖掘的价值。

“您是为了我着想。”

“你怎么知道?”徐嫱冷笑道。

“我知道的,我不傻……”

他声音越来越轻。

徐嫱察觉到青年状态不对。

“楚眠?”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青年像被抽去脊骨般软软地倒向窗边。

徐嫱心里“咚”地一沉。

等急救电话拨出去,她才注意到青年虽然轻但均匀的呼吸声。

“还说不傻……”

对自己这个除了名字一无所知的人连最基本的戒心都没有。

如果不是太傻——

就是太累了。

她抬手关掉车灯,借着窗外朦朦胧胧的迷糊光线打量楚眠。青年的皮肤有种纤薄的白,几乎能透过皮肤清楚看到流动着的血管。

他睡得并不安稳,修长的腿憋屈地蜷缩在座位间的空隙里。

徐嫱把空调调高两度。

青年衣服薄得碍眼,她弯腰取过大衣轻手轻脚地盖到他身上。

睡吧,小傻子。

等楚眠睁眼,昨晚还门庭若市的酒吧已经挂上打烊的牌子。窗外透着灰蒙蒙的光,还没露头的太阳只来得稍稍稀释沉闷的夜色。

徐嫱放下文件。

“睡醒了?”

“嗯……”

还没回过神的青年拽着被体温烘得暖洋洋的大衣,稀薄但很好闻的香水味混着烟味钻进了鼻腔。

“我还缺一个助理。”

“助理……”

“对,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

半梦半醒间的青年复读机似的傻傻地重复着徐嫱的问话。

在楚眠睡熟后,徐嫱以视频为代价终止了他和红色的协议。在销毁前她看了眼协议,每月一万五的价格低到让徐嫱好气又好笑。

这么低的价格,据说还是他据理力争才勉强让经理妥协的。

“至于工资——”

“每月基础工资一万五。”

“今天上岗。”徐嫱继续道。

“上岗?”楚眠懵懵的。

“对,先把这个签了。”

徐嫱递上合同,打算在青年脑袋完全清醒前生米煮成熟饭。

“可是……”

“没有可是。”

“可一万五不够的。”

“嗯?”她意外地挑起眉。

“还得要五百块吃饭……”

青年小小的得寸进尺让她心里好笑的同时也泛起阵酸胀。

“包吃包住,不用你花钱。”

“哦……好的。”

徐嫱贴心地拧开笔盖。

“在这里签字。”

如果不是青年一穷二白完全没有被骗财的价值,绝对会是所有诈骗团伙梦寐以求的那只羔羊。

等楚眠彻底清醒时已然成为雇佣合同上的乙方,他着急想要回合同却又蹑手蹑脚怕碰到徐嫱。

“徐总,这不算数的。”

“算数。”

“真的不算数的!”

“算数。”

徐嫱好整以暇地逗着青年。

“那我辞职可不可以?”

“可以。”

楚眠眼睛一亮。

“试用期违约五百万。”

“什么五百万?”

“违约金,五百万元整。”

徐嫱无奸不商的模样恐怕让红色的经理看到都得自愧不如。

“哈?”楚眠顿时愣住。

“试用期一个月。”

“可我以前从没做过助理。”

“凡事都有第一次。”

“我都不知道助理要做什么。”

“做了就知道了。”

“可、可是……”

青年急得舌头都在打结。

“生活助理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生活里没有那么多可是。”

“……”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徐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车开到了员工宿舍楼。

“先办理入住。”

“到宿管那里取钥匙。”

“现在去人事报道。”

青年像是很好推的多米诺骨牌被她骨碌骨碌推着走,等走出人事部时已经是董事长生活助理。徐嫱贴心给他放了一天假,让青年有时间消化新的身份顺带搬个家。

徐嫱独自回到办公室。

秘书很快送来人事部走加急程序审批好的雇佣合同,被装订整齐的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温度。

她抬手接过合同,内容和在车里给楚眠看得那份大致相同。至于随口编出来吓唬青年的五百万违约金自然没有写进正式合同里。

此外只有一点不同——

收款人从楚强改成楚眠。

能让青年时隔半年都不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的死讯,还在不要命地给妈妈凑无底洞般的医疗费。

父亲楚强功不可没。

“人事部用楚眠的身份证复印件重新办了张银行卡,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打到新的银行卡里。”

“知道了。”徐嫱放下合同。

“您看楚强那边……”

“让他联系不上楚眠。”

徐嫱眼神冰冷。

楚强吗?

不过是长着人脸的蚂蟥,等到无血可吸自然不得好死。

***

徐嫱公司公寓两点一线的生活其实用不到助理,楚眠却对这份强买强卖的工作有种执拗的认真。

隔天清晨。

徐嫱披散着长发,裹了件松松垮垮的浴袍就推开门走出卧室。

她哈欠打到一半发现不对。

客厅里,青年正端着刚刚出锅的炒蛋呆愣愣地看向自己。

“徐总,早上好……?”

“……”

徐嫱很镇定地转过回房,随即很不镇定地啪叽甩上房门。

楚眠耳朵红得烫手。

放下盘子后,他站在餐桌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敲门。

“叩、叩、叩——”

“怎么了?”徐嫱闷声问。

“徐总,早饭在桌上。”

房门那头隐约传出窸窸窣窣仿佛布料摩擦的声响,楚眠像被这种声音烫到似的猛地退后两步。

“您趁热吃。”

“好。”

“对胃好。”他补充道。

卧室内,徐嫱抬手捂住脸。

“我知道了。”

“那我去楼下等您。”

听到关门声后,徐嫱顶着一张社死后生无可恋的脸走出卧室。

门一开,热气腾腾的烟火气夹杂着食物的香味迎面扑来。

平日闻着就倒胃口的油烟味今天竟也不觉得多难忍受。并不精致但营养全面的各式早餐把两米长的餐桌摆得满满当当,恰到好处的份量正好足够两个人吃到八分饱。

徐嫱拉开椅子,难得没看报纸也没听新闻在安静中吃完早餐。

楼下,楚眠揉揉肚子。

说好的包吃呢?

***

徐嫱从未想过习惯一个人居然可以这么简单,短短一周过去已经会在临睡前期待隔天的早餐。

明明是个看上去又好骗还很好欺负的小傻子,却狡猾地用自己的方式在她的生活里烙满刻印。

香薰被烟火气替代;

蜂蜜水代替了咖啡;

围巾取代了昂贵的项链;

厨具也不再积灰。

只是临时落脚的公寓不知不觉间不再像套展示用的样板间。

就连觥筹交错时,都会有人在旁边悄咪咪计算她喝了几两。

“说过几遍不要挡酒。”

“我不喝酒的……”

她满脸无奈地扶住楚眠,青年两条长腿仿佛没有骨头,只要稍稍松开手就软趴趴地往地上滑。

“还说不喝酒。”

“不喝酒……”

她曲起指尖弹上青年额头。

“站都站不直还嘴硬。”

“疼……”楚眠小声讨饶。

“不错,还知道喊疼。”

徐嫱阴沉着脸没好气道。

“他们给我敬酒撑死了也就只敢倒满半杯意思意思,灌你这种脸生的小助理就差没让你对瓶吹。”

“满桌就你一个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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