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次郎的计谋终究是落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一边大张旗鼓地向辉耀姬求爱,一边暗自盘算着找个时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妄图以此俘获佳人。
可辉耀姬不再接受任何邀约,任凭贤次郎每日差人送来满含情意的诗信,都如石沉大海,无法拉近彼此分毫。
辉耀姬的回复千篇一律,总是那句“愿公子莫要挂怀,此后顺遂无忧” ,看似温婉客气,实则拒人千里之外。
贤次郎这边焦头烂额,一边是追求辉耀姬的计划泡汤,一边是豢养武士和忍者的庞大开支令他压力倍增,还得时常周旋于那些心怀不轨、妄图拉他下位的族老和旁系之间,疲于应付。
噢~
还有个玉子,想个法子把人送出去拉拢些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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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自那时起,那湛蓝的天空如雾般被遮掩不再那般触手可及。
我失去了...吗?
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萦绕在她心头
辉耀姬轻轻摩挲着琴木,许久不能进入状态。
她眼眸一转偷偷瞥向一直静静端在她身旁的少女。
只是一眼便被少女立马捕捉到,少女依旧如往常一样,静静地端坐在她身旁,笑眼微眯,嘴角扬起那熟悉娇俏的笑容。
可辉耀姬每次看向她蓝盈盈的眼眸时,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种感觉让辉耀姬心里空落落的,她想抓住些什么,却又无从下手。
“今日还真是燥得发昏,公主殿下都没法静下心来练琴呢~”
不知是否因偷窥被抓,她马上收回视线垂下眼眸轻声应和着
“嗯...”
屋外,炎热的日光肆意挥洒,此起彼伏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为这闷热的天气更添了几分烦躁。
屋内很安静,静得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没察觉到的是她对身旁少女的关注早已过了一般友人的界限。
平日里最爱打趣、总能说出一箩筐俏皮话的少女,近日却变得沉默寡言,话少了许多,就连饮食也变得清淡,食量锐减,身形愈发清瘦,就像一朵在烈日下逐渐萎靡的花瓣,失去了往日的蓬勃生机。
辉耀姬想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模糊的隔阂,如蔓草般在两人之间肆意生长,越缠越紧 。
辉耀姬捏起置于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微微蹙起眉。
稻叶月....
苦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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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闷热夏日让云经常打不起精神来,自那晚后她感觉自己好像身体不怎么舒服
对精细味道极佳的吃食没什么食欲,经常情绪低落,总挂念着家里的兄长们。
她兴致缺缺的掰着手指,细细数着日子,这才恍然惊觉,跟在辉耀姬身旁竟已有两载有余。
心下不免松快了些,那晚的冲动让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辉耀姬。
是她自以为是做了多余的事,现下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待辉耀姬大婚后她就回到兄长们身边。
辉耀姬生来就被命运眷顾,该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被众人尊崇仰望。
而自己是活在阴影处的忍者,她们本身就不是一路人。
没有什么是比协助兄长们联手打破这世间对忍者设下的道道死咒更重要的事情了
一切都回到自己原有的轨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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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上辉耀姬仿若来自云端的琴音,清艳绝尘的美貌本就惹人注目。
而贤次郎那高调得近乎张扬的求爱之姿,像一把火点燃了京都贵胄圈的八卦热情。
吟游诗人嘴中歌颂辉耀姬倾城之姿,那手惊才绝艳琴艺的字词也真实了起来
贵公子们听闻后,纷纷坐不住了。
他们争相效仿,一封封饱含倾慕的书信被精心撰写,可这早已变了味,成了他们攀比的工具,没人在意辉耀姬的真实感受,更无人理会这些行为给她带去多少困扰。
每日,辉耀姬府邸门前热闹得像集市,水泄不通。
贵公子们身着华服,个个昂首挺胸,手里紧紧攥着信笺,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渴望,都盼着能第一个见到辉耀姬,哪怕只是匆匆一眼。
茶子顶着烈日出门,头上扣着一个硕大的布兜,肩上费力地扛着一截紫薇花枝干,花瓣在她的步伐间颤颤巍巍,时不时有小朵被震落。
路过府邸正门时,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她撇了撇嘴,暗自庆幸自己能走侧门,还满意地点点头,哼着小曲儿加快了脚步。
可等她走到侧门,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十几位贵公子早已把这里围得严严实实,像一群饿狼盯着猎物。
他们一看到茶子那张娇小可爱的圆脸,便知是辉耀姬身旁的侍女,瞬间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一窝蜂涌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一双双手伸到茶子面前,信笺被举得高高的,嘴里还不住念叨:
“劳烦姑娘,一定要把信转交给辉耀姬殿下!”
茶子慌了神,双手拼命摆动,可根本招架不住,信笺像雪花般纷纷扬扬朝她飞来,实在接不过来的,那些贵公子竟直接塞进她的衣袖和衣襟里。
茶子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手脚并用想挣脱,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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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子脚步匆匆,好不容易从那群热情过头的贵公子中脱身,带着一大摞信纸,气喘吁吁地迈进茶室。
她先是将肩头沉甸甸的布包轻轻放下,又双手毕恭毕敬地把扛回来的紫薇花枝干呈到辉耀姬面前,那枝干上的花朵虽有些许被颠落,却依旧散发着淡雅的芬芳 。
待做完这一切,她才腾出手,把塞在衣襟和袖子里的信纸一股脑扯出,“哗啦”一声抖落在榻榻米上,纸张碰撞的簌簌声在安静的茶室里格外清晰。
“公主殿下,今天外面又聚了好多贵公子呢!”
茶子脸颊泛红,摸了摸额角冒出的汗珠
“我都收到了好多信,一封不少,全是给您的。您没瞧见,门前挤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我想着您肯定没法好好欣赏这盛开的紫薇花,就特意给您折了一支带回来。”
说着,她将散落的信纸拢成一堆,小心翼翼地推到辉耀姬身前。
辉耀姬抬眸,眉眼间染上几分柔和,轻声说道:
“谢谢你,茶子”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云微微欠身,轻轻垂下眼睫,用那一贯轻柔的嗓音说道:
“恭喜殿下,您美名远扬”
这话一出口,辉耀姬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郁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不上不下的。
这些日子被贵公子们的追求搅得心烦意乱,这看似恭贺的话语,此刻听来却像是一种讽刺。
她抿紧了那由上好口脂细细勾勒出的红唇,语气有些冲地回应道:
“我若真愿如此,又何故闭门不出!”
云微微欠身,动作缓慢而僵硬,轻轻垂下眼睫,掩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辉耀姬见她这般反应,心中的怒火更盛,她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枝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枝干在她的紧握下微微颤抖,细碎的木屑簌簌地落下,散落在她的裙摆上。
谁说都好....
唯独不能是你....
她紧紧盯着那低头沉默的少女想要得到些反应,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说点什么...
哪怕是一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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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樱树枝叶交错,在微风中摇曳,零星的绿叶簌簌飘落。
层层枝叶的间隙里,王宫天守阁傲然屹立于城池中央,金色屋瓦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光芒,向世人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威严与无上权势。
“铃—— 铃—— 铃—— 铃——”
清脆的神乐铃声悠悠传来
长廊之上,皇子与大臣们双手郑重地礼合,稳稳夹住笏板,身着华服的他们,神色肃穆,随着巫女手中不断摇动的神乐铃,一步一步,一丝不苟地行着“觐见”礼。
整条长廊上除了引路的巫女和身后的皇子大臣,其余所有人都行跪拜大礼。
在叩首的人群之中,有一人悄悄抬起头,目光望向走到身前的男人,轻声问道
“请问您传唤我吗?石作皇子”
他白眉低垂面容苍老不正是秋田熠嘛!
男人垂下一边手来超他招了招
石作皇子垂下一只手,冲他轻轻招了招。秋田熠见状,连忙起身,弓着腰小步快速跟在男人身旁。
石作皇子压低声音问道
“你帮忙命名的那个暴发户家的姑娘....”
只是他话音刚落,秋田便惊讶的大声答道
“啊!您说的应该是辉耀姬吧!”
石作皇子瞬间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次压低声音,急促说道
“嘘!小声点!”
而石作皇子身前的人已经听到了,他转过头来
“你们好像是在谈论辉耀姬吧!”
队伍中的大将军侧头看向前面几人惊叹道
“辉耀姬啊..”
“我也听过他的传闻.”
队伍末端,一位容貌清秀的少年,也忍不住侧过身,好奇地接话
“听说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
石作皇子又气又恼,举起手中的笏板,重重地抽在秋田熠的额头上,压低声音,愤愤骂道
“蠢货,谁叫你这么大声的!”
随后,他高傲地仰起下巴,朗声说道
“再怎么美丽,也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女人”
“像这种女人是配不上我们的”
脸上涂着厚厚白粉的右大臣,也跟着附和,神色高傲
“但是秋田,将区区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命名为辉耀姬,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浮夸了一点?”
秋田熠连忙放慢脚步,与右大臣并肩同行,脸上堆满了恭维的笑容,解释道
“不,右大臣大人”
“那位姬君其实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她是从竹子里诞生出来的!”
石作皇子惊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