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姈回到卫府后才听菘蓝说,一直未见面的卫家家主卫汾回来了,卫姈作为晚辈理应拜见。
卫姈收拾妥当后,带着紫竹和送来来到卫老夫人的广寿园,她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这个是家宴到的最齐的一次,就连几个卫姈没怎么见过的妾室都来了。
卫萱的同母弟弟卫小八窝在自己姨娘怀里,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是卫姈为数不多喜欢的小孩子。他姨娘看起来就是标准的江南女子——柔顺温婉,容貌不算多么出众,胜在气质娴静,卫萱长的有些像她。
卫小八在他父亲看过来时赶忙坐直身体,脸上的笑容也一并消失。
卫老夫人看见后对卫汾嗔怒道:“整天板着一副脸,这屋子里你能吓到谁,只能把小八唬住。”
卫老夫人话里有话,卫姈看了一圈,明白了,卫蕙贤良淑德才学过人、卫萱安分守己、卫徜年已弱冠见多识广对卫汾都算不上惧怕。
真正该惧怕、该守规矩的卫琳在卫汾面前不过是装装规矩样子,其实完全不惧怕卫汾,平白摆这个样子可不是只能唬住卫小八。
卫老夫人笑眯眯对卫小八招招手说:“乖孙,来祖母这里。”
卫小八看看祖母摇了摇头,躲到了自己姨娘身后。
卫汾脸色更黑:“什么样子,男儿郎如此胆小怕事,没点出息,这就是你教养的结果?”
卫萱姨娘脸色一白,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辩驳,坐在一旁的卫萱背脊挺的笔直,双手握拳一言不发。
韩夫人瞧不上懦弱不争,又嫉恨心思玲珑的,唯有在强者面前还能收敛些,她自然瞧不上柳姨娘这幅瑟缩的样子,泼凉水道:“姨娘教养自然是上不得台面。”
柳姨娘低头致歉道:“都是妾的不是。”
卫老夫人心里冷笑:卫琳教成什么样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幸好蕙娘和敞儿不是她亲自教养的。
但卫老夫人向来不会在众人面前下韩夫人的面子,淡淡道:“子不教父之过,你若看不过眼就亲自教养。”
卫汾讪讪没再说什么,他平日忙都忙不过来,若是日后再与徐家合作,那就更不得闲,哪里有空亲自教养,他知道母亲故意的。
卫汾转向看见卫姈赶忙开口“阿姈,可在府里住的习惯,若有什么不顺心尽管告诉伯父。”
卫姈笑笑道:“一切都好,祖母疼我,姐妹待我如亲手足,阿姈倍感喜悦。”
在场只有卫老夫人和卫汾、卫渤三人对卫姈的话信以为真,其余人等皆是在心里程度不一的惊讶卫姈的说辞。
卫琳自然最是不屑,不用心里,从脸上就能看出,其余兄弟姊妹就算对卫姈不甚熟悉、比如卫渤的两个儿子,也都略有耳闻卫姈当日在秋日宴的事迹,怕是个与卫琳一般相当的刺头,当然在做的都是体面人除了卫琳,大家都看似一团和善。
还有一人不认识卫姈、也从没见过,好奇的多看了卫姈两眼,是卫汾此次公干途中路过韩夫人娘家,受小舅子所托带回来‘历练’的韩夫人的侄子——韩吉。
韩吉还没见过与他大表妹不相上下的女娘呢,所以多看了两眼,眼里透着兴趣。
卫姈瞥了韩吉一眼,眼神冰冷,可惜韩吉不识相并未看出来。
韩夫人看在眼里,也嫌弃自家侄儿丢人,还是卫徜发现了,扯了话题两人交谈起来。
席上倒没什么特别的事,一切都风平浪静,卫琳都比平日安分,小辈们几乎没说什么话,只卫老夫人与卫汾的话让卫姈留意了几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卫汾声音放小了些:“听说京城来人了,这回可不简单,还是小心应对。”
周围人没什么反应,卫姈也装作没注意听的样子,只在心里嘀咕,说的是褚珩吗?身份被发现了?不知这时候褚珩身份被发现是不是他自己安排的。
卫老夫人淡淡道:“与我卫家无关,当好看客就是。”
卫汾应道:“儿子省得。”
卫姈本就不好抬手,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想着要不要跟褚珩报信,不知不觉这个间客当的就很自然。
饭后卫汾将卫姈叫到书房问话,卫姈以为他想问卫徵案子有关的事。
谁知他一句都没有提过,回忆与卫姈父亲的手足之情、叹息卫徵的英年早逝,然后表达对卫姈的关爱,和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卫姈暗嘲,这一套官场套路用在自家侄女身上很顺手嘛。
再然后话里话外说着徐家的前途不可限量,展望着徐卫两家未来的利益,卫汾他或许想表达的是卫家看中她,可卫姈耳里听的却是此事无可转圜。
既如此那么就由她自己解决了。
卫姈掩饰好自己的表情出了卫汾的书房。
转弯时碰见了卫渤,夜里暗看不清卫渤的表情,卫姈道:“五叔来找二伯?”
“是,二哥都跟阿姈说什么了,怎么心事重重?”卫渤笑道。
“二伯只是问了问我的近况,还提了徐大郎君,不过九娘愚钝不是很明白二伯的意思。”
卫渤皱眉沉思片刻问道:“那阿姈对徐荥是个什么看法?”
卫姈笑笑“只见过一面,没什么印象。”
“阿姈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一定要告诉五叔,记得!”卫渤嘱咐道,怕卫姈不当回事又说了一遍。
卫姈笑着说好。
卫姈并没有很相信卫渤,也不打算说她不想嫁给徐荥,不说卫渤能帮上她什么,万一他转头就告诉卫汾,平白为她后面的计划填上几分风险。
卫姈行礼告退:“五叔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