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摇头:“你有没有想过,若那日真的无人出手,薛堇当真被马踩死,你该如何?”
薛堇是他同辈里唯一的嫡子,身份贵重,家中人一定追查到底,而宋礼鹤并不蠢,识破一个没什么心计的小姑娘的手段太容易。
林黛又道:“你觉得二郎笨吗?若他方才直接戳穿你,你该如何?”
薛知鸢呆呆地看着她。
林黛:“虽然说这些很像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还是想告诉你,习武也没什么不好,对你这样身份不算显赫的孩子来说最好不过。还有,不必与薛堇争,不仅是因为薛堇没做害你的事,而是就算你杀了薛堇后全身而退,府上还会有无数个嫡出的郎君顶上来,这些家业与权势不会落在你头上。”
林黛知道薛知鸢听得懂,所以讲话没有半点委婉:“若你是郎君,还有一争高下的资格,但你只是个姑娘,待薛老夫人离开,你连去处都难自己做决定,所以还是努力习武,学会排兵布阵,在老夫人的帮衬下参军好。”
林黛仔细想过薛知鸢的处境,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法子。
薛知鸢紧紧地抱着匣子,没有吭声。
林黛:“我的话你若不喜欢,就当一个不懂礼的长辈自大的教训了你,我该走了。”
薛知鸢紧紧跟在林黛身边:“您还会再来吗?”
先不说林黛能不能逃走,就算不能,宋礼鹤与薛老夫人闹得这么僵,应该不会再来了。
林黛:“应当不会了。我方才说的定然有局限,若是你并不喜欢习武,希望你能走出别的好路来。”
薛知鸢点点头,在林黛要踏出院门的时候,忽然说:“喜欢。”
她没说是喜欢习武,还是喜欢林黛说的话,讲完就跑走了,林黛失笑,心情舒朗许多。
而在她离开后,薛老夫人才与丫鬟从阁楼下来。
丫鬟觑一眼薛老夫人神色,见薛老夫人没什么恼意,自作聪明道:“二郎夫人很关心六姑娘。”
薛老夫人轻哼一声。
宋礼鹤没有带着林黛直接离开扬州。
他在扬州也有宅院,与薛府相隔甚远,就先带着林黛去另一处宅子住下。
林黛不解,宋礼鹤:“之前答应过带你走走。”
去到院子里,林黛总算体会到不必避着人的自由,宅子宽敞,只有侍卫与丫鬟,没什么人来找她的麻烦,天王老子独大。
林黛回到房中,才发现桌上摆着一个装满步摇的小匣子,从工艺和材质都看得出来品质非凡。
林黛诧异,没忍住问:“夫君怎么知道我送了六姑娘发簪?暗卫又在?我怎么没察觉?”
宋礼鹤扬唇,轻轻地拽拽她的耳垂:“不知道。春桃出府只采买发簪,我以为你喜欢,才让卢旗生去找出这些。”
卢旗生从前在各地搜罗稀奇古怪的东西,金银财宝自然不在话下,找出精美步摇很轻易。
宋礼鹤:“为什么送她发簪?”
林黛已经习惯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那夫君为何不拆穿她?”
宋礼鹤知道她在指马儿发疯的事:“你若不叫走她,我不会再包庇她。”
林黛当然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当时打断宋礼鹤的话,她感慨一声:“六姑娘年岁小,犯错也说得过去。”
宋礼鹤:“是看她年岁不大,在府上生存不易,且我也算作她半个师傅,所以网开一面。”
薛老夫人教训他牵了烈马给薛堇,他也没反驳。
林黛:“既然网开一面,怎么又说不肯包庇了?”
宋礼鹤不想回答,林黛就将他拽了回来,好奇极了:“你怎么还临时变卦,怕大将军斥责你?”
见林黛用鄙夷的目光看他,宋礼鹤轻哼一声,逼近几步:“在夫人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林黛本就是胡说逗他玩,见他真上当,没忍住笑起来:“难道你不是害怕大将军?”
宋礼鹤将她抵在梳妆台上:“我的确害怕,怕的却是府上年岁也很小,生存更不易的‘心肝’不悦。”
怕林黛觉得真心错付,所以宋礼鹤才会决心给薛知鸢一个教训。
距离太近,林黛没想到他会把昨夜的事记在心上,连忙说:“不许这样叫我。”
宋礼鹤挑眉:“叫这个不许,那个也不许,那叫什么好?”
察觉宋礼鹤要探进衣摆的手,林黛想到门外站着那么多人,且门未关紧,脸红的要滴血,说什么都不肯,低声骂他:“登徒子。”
宋礼鹤点点头:“你喜欢这个称呼?小登徒子。”
林黛没想到这人无赖成这样,抬脚就要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