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原本就很白皙,但平日她总是很灵动,脸颊泛粉,唇瓣殷红,直到今日她疼的没有一丝力气,所有血色褪去,宋礼鹤才发现她是像瓷一样白净易碎。
宋礼鹤眼睛蒙上白布,等春桃离开,才坐在榻边,将人揽在怀中。
林黛从前也没有这么疼痛煎熬过。
以前的日子虽苦,但她在月事上从不敢亏待自己,不知为何,此次的疼痛仿佛要人命一样。
宋礼鹤身上很暖,林黛也不再躲,坐在人的腿上,察觉他的手掌探进衣襟,慢吞吞贴在她的腹上,很轻地揉着。
林黛靠在人的肩上,低声说:“我这样,扬州定是去不成了,夫君带着人马先行,留几个人送我回苓州就是了。”
此番出行,还没走多远,就闹出这么多事,林黛筋疲力竭,不想再折腾。
宋礼鹤只说:“刺客还未捉到,你回苓州不安全。”
林黛揶揄道:“跟在夫君身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被丢下,比之刺客埋伏的苓州,看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她嘲讽完,才知自己口气不好,静默片刻就说:“我只是玩笑,夫君应当不会与我计较。”
眼下她难受的厉害,宋礼鹤真将她再丢下,春桃手无缚鸡之力,她只能忍着疼痛继续守夜,免得让刺客钻空子。
只是想想昨夜,林黛都觉得煎熬。
许是在疼痛中难忍委屈,林黛眨眨眼,鼻尖酸的厉害。
察觉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生疏,宋礼鹤又想起昨夜,春桃称起林黛,不再用“夫人”,而是一口一个“我家姑娘”。
她们都不是刻意,只是被丢下一次,谨慎起来。
宋礼鹤心中懊悔,他出神片刻,手心没控住力度,掐疼了林黛的腰。
习武之人的手劲都不小,宋礼鹤的掌上又有多年摸剑弄枪的茧,林黛腰间肌肤细腻,被这么一掐,下意识就呼痛。
林黛腰间有刀疤,宋礼鹤以为她刀疤泛疼,将人抵在榻上就要掀开衣襟。
林黛本就要掉不掉的眼泪被这么一颠簸,像断了线的珠子就掉下来,她实在厌恶如今的处境,为昨夜的事难过,又想念从前不被拘束的日子,一时放任泪水掉下去,哭得很伤心。
她自从认识手底下的人,何尝受过这样的气。
见林黛忽然很认真地哭起来,宋礼鹤解她衣襟的手一松,变得束手无策:“哭什么?”
林黛从前也总哭,但宋礼鹤知道她多半是挤出来的眼泪,此刻却不一样。
林黛想扇他一掌,但怕一掌下去又被丢下,以她眼下心神俱疲,很难戒备刺客,手举在半空,犹豫着又放下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林黛泪眼朦胧间,感觉手被宋礼鹤握住,她没甩开,任由宋礼鹤摊开她的掌心。
宋礼鹤俯身吻掉她眼角泪水,哪还有一丝漠然态度,生怕话说重了又惹林黛伤心,干脆一点道理也不讲,抱她起来:“你打我,别哭了。”
林黛眨眨眼,泪水不掉了,瞪圆眼睛看他。
宋礼鹤凑上前,抚平林黛紧蹙的眉心:“是我不好,不该留你一人,不会了,你打我也好,别哭了。”
此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林黛见他是真的在哄自己欢心,抬手一不做二不休,在宋礼鹤脸上轻扇一掌。
她没敢真的扇重,留着力扇完,见宋礼鹤没有恼怒的神色,又怕宋礼鹤秋后算账,强调着说:“是你让我打的。”
宋礼鹤气笑了。
他受舅舅教养,只知道若让舅舅知道他此刻心境,定要痛斥他为个姑娘慌神。
宋礼鹤俯下身去,林黛要躲,结果手被宋礼鹤攥着。
他问:“消气了?”
林黛摇头:“我昨夜守了好久,什么都没吃,今日也没吃。”
宋礼鹤这回再将人抱在怀里,让她两腿分开坐在自己腿间,总算没再遭到抵抗,他如愿以偿揽着人,又问:“不是喝了羹汤?”
羹汤太素了,但宋礼鹤怕她吃不了别的,犹豫着只让春桃端热汤来。
林黛抱怨:“我饿。”
宋礼鹤:“待你好些,就带你吃别的。”
林黛轻声说:“骗子。”
从前还许诺,说不会再让她独自陷入陷阱,结果昨夜还是走了。
但她知道不能再计较下去,否则真的一桩桩一件件清算,自己的事摊开揉碎也不好讲,只能是糊涂一点,再糊涂一点。
早知道方才再多扇一掌了。林黛意犹未尽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