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三姑娘张婉看出端倪,忙唤:“二郎患有眼疾,这样刺眼的日光怕是不好,父亲快让二郎进来坐吧。”
张县丞一拍脑门,连忙要扶着宋礼鹤走。
林黛就倚在春桃身边,像局外人一样看热闹,春桃还在不断嘀咕让她不要惹事,只见宋礼鹤偏头,像是在找她一样。
寻常走路平稳到不像瞎子的人,立在那里等着她去扶。
林黛想起旁人都说,宋礼鹤自患上眼疾就没有出门,想来是把宋府的路都记下来了,出门自然多有不便。
她连忙上前扶住人,瞥了眼毫无眼见力的韵福,韵福瞪圆眼睛讪笑一下。
林黛回府后,张夫人还与林黛沟通过,找了几个嬷嬷教林黛规矩,张县丞甚少露面,很少正眼瞧过林黛。
才都坐下,张县丞就先入为主,将林黛从头到脚批评过,又说自己教子无方,还望宋礼鹤不要怪罪。
虽然这帮人脑袋迂腐,但桌上摆的饭菜还不错,林黛懒得听他们说场面话,干脆盯着饭菜打发时间。
开席前,一个丫鬟从偏门进来,在张夫人耳边低声道:“郎君说他身子不适,便不过来了。”
宋礼鹤偏头,显然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张夫人解释道:“有失礼节,我那侄儿前些日子在花满楼外遭仇家暗算,断掉一只臂膀,怕冲撞到二郎,就没唤他过来。”
春桃呼吸一窒,万万没想到张夫人就这么说出来了。
林黛雷打不动的姿势歪了一瞬,瞟眼宋礼鹤,见他明显也迟疑,半晌才开口:“没去报官吗?”
花满楼外的仇家,能是什么好货色,所有人都下意识以为李成瑁贪赌好色让收拾了,哪还有脸去报官。
张夫人尴尬无言,还是张婉反应快:“二郎有所不知,自表哥遭人暗算那日起,府中派出许多人手搜查,都没有找到那仇家。”
张夫人连连应:“是啊,所以我们也有求于二郎。”
宋府有精锐的侍卫,想来要比他们自己出手方便许多,张夫人看眼无动于衷的林黛,想让林黛也帮衬着央求。
林黛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佯装无畏道:“花满楼的人都说是表哥自己手脚不净,就算找到仇家,想来也不占理。”
张夫人蹙眉,想斥责两句,碍着宋礼鹤在不好多说,只瞪她一眼,没再提此事。
用过午膳,张县丞留宋礼鹤叙话,林黛不想再应付,起身朝着自己偏僻的院子走去。
她走在寻常的路上,却察觉到很多诡谲的气息。
林黛强忍着张望树丛的冲动,浑身难受的回房,本以为到房中不会再被监视,结果才推开房门,就见一陌生男子身穿黑衣立在门口。
那男子眼含热泪,正深情脉脉盯着她,瞧仔细她的脸,忽然瞪圆眼睛,看看已经吓傻的春桃,又看看满脸不爽的林黛,张嘴便要喊:“你不是!”
一句“你不是张妞”还未喊出,林黛就眼疾手快将他的话堵回去,她将男子抵在门后的柱子上,捎带关上了门。
林黛手掌的力气极大,掩盖住男子口鼻,没一阵男子就失去力气,险些瘫软下去。
春桃终于反应过来,忙喊:“窦郎君,怎么是你?”
听春桃话里意思,还是个熟人。
林黛松开手,在窦科急着喘气时说:“得罪了,院子里有人盯着,什么都不便说,我只好先封你的口。”
窦科缓过劲来,连忙到春桃眼前问:“小五呢?”
哪知春桃眼眶一红,张嘴就要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黛没忍住问:“你是何人?”
窦科从怀中拿出一枚小香囊:“家中母亲重病,我不得已离开小五,听闻她被宋府的人瞧上,我急追回来,却还是没赶上。”
小香囊是二人的定情信物,那二人的关系就很明朗了。
林黛嘴角一抽:“她不是不会女红吗?”
春桃:“那是五姑娘自幼戴在身上的香囊。郎君,五姑娘已经逃走了,她逃得仓促,连我都未能知道她的去向,嬷嬷不敢得罪县丞,便找了这位姑娘来替嫁。”
林黛抬手打断二人叙旧:“且慢。敢问这位郎君是如何进我房中的?”
窦科一怔:“......我避开张府侍从与丫鬟,翻墙进来。”
林黛沉思片刻。
她回来的路上就一直觉得怪异,路过几个树丛就察觉有人盯着,这样的滋味只在宋礼鹤的院子里体会过。
张府断然请不起这种暗卫,宋府也未必出得了这么多人,而宋礼鹤远在京城做将军的舅舅就不一样了,权高位重,要什么样的高手没有。
林黛劝道:“快逃吧。”
若暗卫是宋礼鹤的人,有陌生男子闯进来定然会去传话,等宋礼鹤带人过来,她又不是张妞,避免传出闲话,只能惊叫一声自保。
届时窦科必死无疑。
窦科倒也不傻,瞬间猜出原委:“一时情急,给姑娘添乱了。”
他扭头要逃,林黛又叫住他。
窦科习过武,但不甚厉害,只怕走出这院子就要被暗卫捉拿,还不知他为人如何,经不住打全说漏嘴就糟了。
三人相对无言,僵持之际,林黛就听到院子外的脚步声。
来的这么快?
明明与她无关的一个男子,此刻却让她心虚的想要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