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上的案牍有些心不在焉。
前几日的风波闹得极大,皇帝也没了玩闹的心思,当下一群人便回了京城,‘宋琛’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皇帝也准了。
影一在回府的第一日便被关到了王府地牢内,‘宋琛’特意下了命令说不许用刑,他要亲自审问。
可审问的日子一天拖一天,他也不知怎么了,总之就是觉得很烦躁,一点也不想去面对影一。
往日总是杀伐果决的瑞王头一次有了犹豫的感觉,虽说影一是他手下最好用的一把利刃,但工具便是工具,只要有一丝噬主的可能那工具便只能废弃。
明明往日他都是这么做的,但这一次,他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只能拖延。
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人,这人一袭白衣,推开门时随着屋外的桂花香气一起进了屋内,五官精致,脸上挂着纯净的笑容。
‘宋琛’一见这人,紧缩的眉头便不自觉的松开,笑着起身过去接过那人手中的食盒。
笑着问道:“怎么不带个下人?你伤刚好,便不要这么劳累了。”
那日遭遇刺杀,楚裴死死挡在他面前的身影早已死死映在了‘宋琛’心底,他一直记得母妃的告诫,不辜负任何一个人。
既然楚裴愿与他共赴生死,那此生他便再不会负他。
楚裴看着‘宋琛’心疼的眸光,双颊不禁染上一丝红霞,小声道:“我知你嘴挑,既然喜欢我做的吃食,我自然会给你做的。”
‘宋琛’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到椅子上,刮了下他的笔尖,宠溺道:“我没你那么贪嘴,再喜欢也舍不得你这么劳累。”
他俯身凑近楚裴耳边,轻声道:“而且,我们之间还有很长时间不是?”
楚裴不好意思接他这话,只低着头用指尖把玩着他腰间玉佩垂下的流苏。
‘宋琛’也不再逗他,低头看他对自己的玉佩这么喜爱,便将玉佩取下挂到楚裴腰间。
楚裴一惊,推拒道:“王爷不可,这可是皇子的身份象征,我身份卑微……”
后面的话被‘宋琛’用指尖阻断在了唇齿之间,‘宋琛’柔声道:“我知道,但父皇也说过,倘若日后有了王妃,这便也可以做定情信物,而且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块玉佩不是丢了吗?这便算是我补偿你的。”
楚裴怔怔的盯着‘宋琛’认真温柔的眼神,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双手捧起腰间的玉佩,指尖小心描摹上面的‘琛’字,嘴角不自觉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他用力点头,认真道:“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可突然想起自己没什么回礼,他有些羞赫道:“可…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给你。”
‘宋琛’弯腰轻柔地将他搂入怀中,嘴唇在楚裴额间轻柔一碰,珍重的像是在碰一触即碎的珍宝,珍重极了。
“无妨,最贵重的东西你已经给我了。”
世上不会有什么能比虔诚炙热的真心更宝贵的东西了。
深夜,王府地牢中。
阴暗湿冷向来是老鼠、昆虫最为喜爱的地方,长时间呆在地牢里就仿佛自己也变成了这些阴沟里生长的生物,令人厌恶,见不得阳光,生来便只配与黑暗为伍。
淮夷去过更黑的地方便是影卫训练营。
那里比这里阴暗潮湿,四处弥漫着铁锈味道,旁边房间的人总是在更换,还没等认清,便又换了另一人,久而久之,淮夷便不会再去注意其他人。
只每日低头训练,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
因为有人在外面等着他。
可现在,还会有人等他吗?
他仰头靠在身后脏污的墙壁上,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可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眼中的迷茫。
宋琛心疼极了,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只能不甘地坐在淮夷身旁,心里将系统骂了个狗血淋头。
脚步声从远处遥遥传来,火把的光亮一路前进,最后在淮夷牢房前停步。
牢房门被打开,外面走进来了一群人,站在中间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但淮夷知道他是‘宋琛’,因为他腰间挂着的龙形玉佩,中间是一个‘琛’字。
地牢内没有明亮的光线,只靠着几只火把,能照亮的位置是很有限的,淮夷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乍一见到光亮,眼睛被光灼的刺痛,但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是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点。
他眼中像是被光所点燃,光亮的希望从他眼底翻涌而出,既然‘宋琛’亲自来这里,是不是说明他没有怀疑自己?
就算余生只能躲在暗处悄悄看着‘宋琛’,但只要能看到,他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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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人一抬手,便有两人上前将淮夷死死按在地上,淮夷挣扎着想抬头,便被人按着头趴在地上。
‘宋琛’身旁的黑衣男人开口了,这人年龄大约三十多,眼睛瞎了一只,长相普通,但眼神坚毅,是所有影卫的首领。
他淡淡道:“依照影卫守则,背叛主子的影卫应该受十八酷刑,活活折磨而死,但王爷仁善,念你这么多年的功劳,打算留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