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宋琛开口了,他说:“他以前总会去贵妃殿中陪着贵妃和四皇子,可听到他快死时,原来最激动的也是这两个人啊。”
宋琛脸上挂着一丝讽刺的笑意,不知是在笑他嘴中的那个‘他’,当今陛下,还是在笑些什么。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淮夷没有阻止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只是沉默的站在他身旁,安静的听着。
“他虽嘴上说着最满意皇兄,可却又受不住贵妃的枕头风和四皇子的孺慕话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他们争斗,不愿插手。”
“母后死时他表现的悲痛欲绝,可不过几年,宫中每一位添得皇子和公主将他的悲痛衬得像是个赤裸裸的笑话。”
宋琛抚上自己的脸颊,眼底漫上猩红,“说是最宠爱我,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淮夷,目光直视,像是要透过这双眼睛看一看这个男人真实的内心,“他这么恶心,所以啊,我让他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虚弱……”
“母后在下面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他怎么能一个人在上面安享晚年,儿女成群呢?”
淮夷听到这话时虽有一丝震惊,但看着宋琛阴狠的表情,不知为何,他还是想起了那年那个挡在自己身前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却还是坚定不移说要保护他的白团子。
他轻叹一口气,上前弯腰将宋琛搂入怀中,柔声道:“殿下,想哭就哭吧。”
他没有叫他王爷,只是唤他殿下,一如幼时,那个还在母兄保护下,受尽万千宠爱的小殿下。
他也不想去守着那个尊卑,只想遵从内心,为这个他放在心头的人,抵挡所有的伤害,让他能一如既往,不用再将自己伪装成那个风流潇洒的浪荡子,瑞王。
宋琛一时不察被淮夷搂进了怀中,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靠的这么近过了,炙热温暖的气息渐渐将他包裹了起来,像是在周身竖起了一道保护墙,温暖而令人安心。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没有人安慰的时候可以一个人坚强的撑起所有事,但一旦有人安慰,坚硬的外壳却会瞬间崩溃。
宋琛死死揪住淮夷腰间的衣物,手指用力,将平整的衣物一点点揉皱,脸颊死死埋在他的怀中,虽说没有声音,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却透露了宋琛难得的脆弱。
屋内一时又陷入了安静,不过不同于先前的寂静,两人之间一直有些尴尬奇妙的氛围也逐渐缓和,变得温暖舒适。
没过多久,宋琛便收拾好了心情,清咳一声直起了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咳…站着做甚?坐啊。”
淮夷没有反驳,坐在了宋琛身旁,表情沉静的望着宋琛,宋琛一时被他看的眼神躲闪,突然,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直直盯着淮夷。
他先前叫春华上前调戏淮夷不免存了调戏一下这木头的想法,一开始看这人左躲右闪还有些好笑,谁知后面看着这人不知所措的想要安慰春华,心中的不爽让他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你先前和春华聊的挺开心的啊…”
话语尾段被宋琛不明意味的拉长了音调,淮夷奇怪的看了他两眼,耿直道:“是王爷让春华来和我说话的。”
宋琛一噎,看着这人纯良的表情,一时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我说开心就开心!”
淮夷无奈道:“王爷说是就是,”然后他又问道:“这潇湘馆是王爷手下的产业吗?”
宋琛从不会完全的相信任何一个人的忠心,所有他手下的产业除了自己,从没有任何一个下属能知道宋琛手下的所有产业,所以淮夷从来不知道潇湘馆是宋琛名下的。
宋琛得意地一摇扇子,“是啊。”
淮夷心中冒出一丝希翼,他喃喃道:“那她们……只是下属吗?”
只是下属,不是那种关系吗?
淮夷声音很小,像是想问,但又有些犹豫,但宋琛离得很近,所以他听到了。
“唔…下属吗?”
淮夷眼神不自觉地盯着宋琛的嘴唇,希望可以从他嘴里说出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宋琛看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何,莫名想起了以前在春风楼门前见过的那只大黄狗,盯着来来往往进出的人群,尾巴用力地来回摇晃,看着憨态可掬,有时看到宋琛便会上前来讨食,那时的模样和此时的淮夷一模一样。
宋琛不知‘噗嗤’一声笑出声,手中的扇子敲上淮夷的头顶。
“当然是下属,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