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熬的汤,你要不要尝尝?”青崖回屋放下食盒,兴致勃勃从里面端出一个的汤碗,揭开碗盖,“我特意给你带了一份。”
红鸾曾在凡世间游历十余载,吃过凡人饮食,自己也做得一手好菜,一闻即知那汤味道不祥。
“那三个人喝了都说好喝。”青崖把汤举到她眼前。
红鸾在青崖期待的目光中,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悠悠道:“女子一开始给人做饭就会没完没了,容易变得苦命,下次别做了。”
***
翌日,风和日丽,裴浩正在屋前空地上练剑。
每次青崖看到他,他不是在照顾阿远,就是在练剑。
裴浩宽肩窄腰,手阔腿长,挽起的袖子里露出古铜色的手臂,臂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他握着剑时,如同与剑合为一体,将自己也化作一把利剑。
青崖在赏心悦目之余,不禁感叹,这样看似是个粗犷武人的人,在照顾阿远时,竟能比照顾婴孩的母亲还细致,人的脾性果然既复杂又神奇。
她远远观察片刻,发现裴浩身段悦目,身法就差了一点,明显气力虚浮,脚步不稳。本该如飞鸟一般轻灵的剑法,被他舞得锐气大减,要是体力再差一点,就要像扑棱蛾子了。
呼的一下,青崖出其不意,闪身袭向裴浩,重复初见时的那一招,用自己手中的一卷纸筒往剑上一搭一转,一举夺下对方的剑,反将纸筒塞进他手里。
裴浩只觉青影一闪,手中的剑突然就变成了别的东西。略一定神,看到青衣少女在几步之外好整以暇地把玩着他的剑,惊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能再做一次吗?”
青崖依言把同样一招重复两次,裴浩手里握着的东西从纸筒变成剑,又从剑变成纸筒,两次他都没能防住,不禁垂下手沮丧道:“我若有姑娘这样的身手就好了。”
他今年十八,自小习武,此前在京城同龄人中也算佼佼者,如今在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姑娘面前,竟连武器也把持不住,这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
青崖神气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裴浩大喜:“青崖姑娘!此话当真?姑娘这样的神功,我也可以练成吗?”
青崖自认不会什么神功,只是仗着天生速度快,眼力好,凡人招式在她看来如同慢动作,交手之时自然占尽上风。她灵力微弱,怎么修炼都难有进展,反而是她的身法体术,只要稍加练习,就能突飞猛进。所以,她总爱逃避修炼,钟情于靠攀爬跑跳磨炼身法,美名其曰扬长避短,久而久之,敏捷身法居然真有了几分“神功”的味道。
这种“神功”普通人怕是学不会的。
不过这话不能现在告诉裴浩,她背起手煞有介事道:“我可以把我的修习方法告诉你,至于能不能练成,就看你自己啦。要我说嘛,你按照我的方法,就算练不成我这样,至少也能让你的能力大有长进。”
裴浩立即站正抱拳:“请姑娘赐教!”
青崖一听,兴致高涨,“你们——嗯,你们山外的人把这叫做‘拜师学艺’吧?”
裴浩毫不犹豫地跪下拜道:“是,我愿拜姑娘为师!”
论年龄,裴浩比青崖大一岁,论地位,裴浩是陵王侍卫,青崖是个山野闲人。他如此毫不犹豫地行礼,一是这次没能护好陵王,让陵王惨遭虐待,心中万分愧疚,急于提高武力;二是青崖的轻灵身法他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在他看来简直如同仙法,自然十分向往。
他生怕青崖反悔,错失良机,迫不及待行礼:“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眼看裴浩要行大礼,青崖忙拉起他道:“喂喂喂,大礼就不必了。”
她本意只想诓骗裴浩听她的话,多多休息,这么一来,她还真得想办法帮他提高武力了。至于怎么提高,当下也只能想到等他体力好时陪他多切磋练习,别无他法。
“多谢师父!”裴浩固执地拜了三下才站起。
青崖眉头微皱:“‘师父’听起来有点老气。”
裴浩略作思考,改口道:“那——多谢小师父!”
青崖拍手:“好,那从今日起,你就跟我修习,我教你怎么练,何时练,你都要听从,知道了吗?”
“谨遵小师父教诲!”
青崖指着塞进裴浩手中的纸卷道:“你把那个打开。”
裴浩展开纸页,逐一翻看,共三张纸,其上写满字句,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只见开头是:
气盈如渊,万物之宗。和光同尘,湛兮或存。
结尾是:若屈若拙,清静为正。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三页纸每页百字,共约三百字,连起来读,如诗如歌,朗朗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