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寂恍惚听见自己的声音：“那再说一遍。”

“我想同你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宁苏边说边靠近，待到吐出最后一个音时，她轻轻吻了上来。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轻轻掠过，等白寂反应过来时那泛起的涟漪已经消散了。有心撩拨的和被撩拨的人都红了脸，礼教之下，他们最大胆的举动也就这样的亲吻。

一个问：“你家什么时候割稻子？我去帮忙。”

一个答：“师兄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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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向明今年十七岁，他出生那年宁苏七岁，宁苏大部分时间是在书塾生活，每隔半个月才回家住上几天。在宁苏印象里，以前每次回家弟弟都会粘着她。每次她从镇上带的那些小玩意，弟弟都爱不释手，既怕弄坏了舍不得摆弄她带回来的玩具，又忍不住跟村里的同龄小孩炫耀。宁向明也曾在林家书塾上过三年学，林夫子死后便转去了隔壁镇上的书塾。

自宁苏十七岁一人去神医谷求医到现在已经快八年了，她印象里那个只长到她腰间的小孩如今已比她高出一个头了。这七年间，她同宁向明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宁向明也比小时候更加少言寡语了。她回来后就明显感觉到宁向明在刻意疏远她，一天之中也就只有晚饭时间能见着他人。

在家里宁苏故意找些事情要他一起做，他动手很勤快但不愿意跟她沟通，都是宁苏问一句，他答一句。宁苏能感觉到他在闹别扭，但他什么都不愿意说，这让宁苏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周书竹和宁向明一起合伙做生意，几年下来也赚了些钱。周书竹手艺好，什么甜汤、果脯、小菜样样都会。她做好了就交给宁向明去叫卖，一开始是走街串巷或是赶车到十里八乡叫卖。等赚了钱和积累了些老主顾后，二人便在市集上盘下一个摊位，什么新鲜卖什么。

回村的路上，宁苏骑着马和宁向明赶着牛车并排走，周书竹坐在宁向明旁边数钱。

周书竹把宁向明的那份儿塞他口袋，使劲晃着自己那个钱袋听响声。“哎呀，岁岁你听，钱的声音真好听啊。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数钱的时候，自己赚的钱花着也舒心呐。我爹说什么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嫁人生子，那就是屁话！嫁人嫁人，也得看嫁什么人啊。要是嫁个没用的整天把你困在家里，他没用赚不了钱，为了面子也不让你出去赚钱，那两个人不都得饿死啊。所以啊，最重要的是自己能赚钱，要是只靠男人，保不准哪天就饿死了。”

宁苏向周书竹投去赞许的目光。她欣赏和敬佩这样的女孩子，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为之而奋斗，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毕竟嘴是别人的，你管不着。但同样钱是落到你口袋里的，别人也管不着。

宁苏和周书竹越聊越起兴，宁向明一路上沉默听着一言不发。大约是周书竹也感觉到宁苏姐弟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她主动把话题引到宁向明身上。

“岁岁你不知道，我们这生意能做起来主要靠向明。一开始我们没钱租摊子，宁伯伯想他继续念书不让他做生意也不肯借牛车给我们。向明就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跑啊，三天能跑坏一双草鞋呢。你想想大夏天啊，走两步路都能出汗，我真没想到他能坚持下来。能跑是一回事，懂得卖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你猜猜他一开始是怎么吸引客户的？”

周书竹故意卖起了关子，宁苏看见宁向明的耳朵动了动但就是坐得板正，目视前方。于是宁苏配合问道：“那阿明是怎么卖的？”

周书竹继续说道：“嘿嘿，你别看他一路上憋不出两句话，实际上他讲故事可厉害了。最初我们卖甜汤，叫了半天也没人买。向明就想了个招，拿个板凳一坐就给人说书。他先给我讲一遍，先看看我的反应，叫卖的时候再讲给客人听。我们的车赶到哪里就卖哪里，他也就讲到哪里。不管是在田间地头还是在集市，有人买，他就给人讲。”

宁苏觉得惊奇。原来在她眼里沉默寡言的弟弟，在外面是这般能说会道。宁苏一推算，宁向明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也就十四岁左右。没有牛车拉，那么多东西就他一个人背着到处跑，宁苏想着想着心里泛酸。既为他感到骄傲又感到难过。

薄暮余晖下，宁苏算着离村口还有两三百米，她夹紧马腹快速绕到牛车前面，对宁向明说道：“我们的大功臣，要不要来马背上试试？”

这几日宁苏看得出宁向明十分喜欢这匹马。清早他割了草喂完马才出门，夜里听到马有什么动静就爬起来看。不过宁向明做这一切时都是偷偷背着人的。明喜欢得很，可等宁苏主动提出教他骑马时，他又装不在意摇摇头逃走了。

这次宁苏又邀请他上马试试，宁向明停下牛车，看着马儿犹豫了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嗯”字。宁苏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为何闹别扭的少年有些想笑，她的嘴角刚弯起就被宁向明瞪了一眼。

宁苏挨了一记白眼还有些发懵，宁向明一把打掉她的手，没好气说道：“我会骑马，不用你帮忙。”

“哦。这路比较窄，阿明你骑慢点。”宁苏悻悻收回手。

宁向明不再回她，跨上马背后便想调头。他一个新手弄了半天没弄过来，又有宁苏和周书竹在旁看着，他又羞又囧却偏不肯开口问。宁苏见他满脸通红，想自己不该与他一样孩子气，于是主动拽过缰绳向他演示了一遍。又教他如何让马走起来、如何跑起来、如何让马停下来。教了一遍后，宁苏问他记住了吗，宁向明点点头便骑马小跑起来。宁苏在他身后看着，又紧张又忐忑。

周书竹把牛车赶过来让她上车。宁苏看着宁向明越跑越远的身影放心不下，她嫌牛车走得太慢，跟周书竹说了几句后便快步向宁向明那边跑去。接连的惊叫声让宁苏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不知是什么原因让马儿发了狂，宁向明无助地趴在马背上向她求助。“阿姐救我！我要被甩下去了，我会被它踩死的！”

宁苏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马儿牵制住，但牵制时马儿的力气太大，宁苏又顾及到宁向明还在上面，动作不敢太大怕再刺激到马匹。她被马儿拖拽了一小段距离，腿和手肘都被磨出血痕来。宁苏把惊魂未定的弟弟拉到一边，宁向明看到她身上的血顿时白了脸不知所措。周书竹从旁边的树丛里撸了两把止血的草叶，叶子揉碎了递给宁苏。

这点小伤宁苏并不在意。但见宁向明被吓到了，她忙说道：“阿姐没事，一点点擦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对不起啊，是阿姐做的不对，吓到你了。你是第一次骑马，我应该带着你一起的。有没有伤到哪里？”

宁向明看着宁苏，眼里有疑惑有震惊。他不回宁苏的问题，迟疑问道：“你，你不是会武功吗？”

不是会飞檐走壁，会轻功吗？不是连林夫子都能打得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