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好了!有官兵围在门口。”
十八的声音把勿念从悲伤的思绪里拉回来,她拎着鱼下马察看情况,十八背着药箱跟在她身后。一群身着便服,手持长枪或身带佩剑的人牵着马堵在了神医谷门口。那群人里有一个身穿玄色长袍、肤色略黑的人站在最前端,沉默着与她的几名弟子对峙。弟子们看到她回来如释重负,待她走到门前忙对那玄色长袍的人介绍她就是谷主。
离雪略略打量了一下这位神医谷谷主,姿容清丽,落落大方,虽然穿着朴素,但难掩姿色。他赶忙欠身向勿念表明身份与来意。
勿念一听他说是中沧离家的人,马上变了脸色,提着鱼转身就走。“十八,关门!中沧来的人,神医谷一概不治。”
勿念走得太快,离雪只来得及拉住最近的一名弟子,那弟子吓得发颤向勿念求助。离雪追着问道:“不知道谷主上次为何拒了我的帖子,但我是真心求医,不管多少银子,我都付得起。谷主为什么对中沧来的人如此有敌意,可否告知缘由?”
勿念见他不仅带人堵了门,还拉住弟子相要挟,怒从心头起,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离雪。“真心求医就是摆着这样的高姿态围了我神医谷,还拿我的弟子要挟?实话跟你说了,我就是跟你们中沧的人有仇,你们就是死在神医谷门口,我也视若无睹。”
离雪身边的人急了,斥道:“你们一个小小的神医谷竟敢这样跟我们将军讲话?”
“将军了不起吗?呸,鬼才稀罕。”勿念把鱼递给十八,手勾了勾,十八心领神会把门后的扫帚塞她手里,“我再说一遍,中沧来的人,神医谷一概不治。上次来的人已经被我扫地出门,这一次就算你是个将军,我也照做。”
勿念瞪着离雪,挥舞着扫帚靠近。离雪倒不是被她吓到,只是这人看着像一朵清新脱俗的栀子花,说起话来却这样呛人。既然她不愿意治,离雪也不愿强求,松开了那名弟子。
神医谷的大门重重关上。离雪领着一众士兵吃了闭门羹,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方才出声那名将士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留在这儿,还是回青州啊?”
从青州一路过来,途中听说了不少神医谷的事迹,都说这位勿神医各种疑难杂症都能治,有她问诊,这病或许就有的治。况且这病一旦发作确实叫人受不了,又是跑了这么远过来的,离雪不想放弃。
“先留在镇上打听打听这位勿神医的喜好,以及查查她因何与中沧人有仇。或许能找到机会让她替我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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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十八牵着骡子出门采买,小心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见昨日围着的那群人没在才放心出门。他牵着骡子跨过清澈见底的溪流,瞧见不远处一团红色。山里的桃花这个季节快开败了,这一团红色远看着像花又不太像。
他心生疑惑,待走近看清那是什么,顿时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往回跑,吓得把骡子都忘了。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师父快来!死人了!师父快来啊,有人死在门口了!”
与其说十八看见的是一具尸体,不如说是一滩腐肉。尸身已经面目全非,裸露的部位深可见骨。根据身体结构来看,死者是一名男性,死前在低矮树丛里爬行过一段距离,拖出一道血痕。死前十分痛苦,双手在地面抓出数道抓痕。死者身上有上百个血窟窿,死状十分可怖。
勿念用布简单封住口鼻,俯身查看尸体。她鬼使神差地用棍子挑开死者心口的碎布,随着露出的手掌大小暗纹脉络让她心惊不已。这样的暗纹她之前在宁苏身上见过,一模一样,只是这人身上的远没有宁苏身上的多。她又挑开四肢的碎布,发现死者除了心口有暗纹,其余地方都没有。
她见过宁苏身上的暗纹是从心口长起的,先是向四肢蔓延再向头部生长。这人是得了和宁苏一样的病?可为什么只长到手掌大小,人就死了?
“师父,这儿还有一包东西,死沉死沉的,应该是他的遗物。用好多层布包着,干干净净的。师父,他应该是个画师,这包袱里面装的都是他的画和画笔。看样子,这个人去过好多地方啊。”
十八用树枝挑开一本画本,晨间的风把纸张吹得哗啦响。一页一页从眼前划过,一处一处的美景从眼前一闪而过。画的人及其用心,用丹青一点一点描着秀丽山川,山海湖泊。每一页都是盛景,每一页都有一名女子消瘦的背影。落款的印章是“世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