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的小兵不知道木琴心指的是谁,只劝着她快下马来。有一个小石块打在马腿上,马匹惊得跳起来,木琴心控制住马匹向着撇来石块的方向看去。宁苏和水云郎一人躺在一个草垛上闭目假寐。二人双双举着右手指向一个方向。
木琴心果断下马直奔二人所指的营帐。
文若:“木副将,你这是要将我大卸八块啊?啊,疼疼疼!绑得别这么用力啊。当初掳走你的可不只我一个人啊,你要是想报仇,那我的那些同伙你也别放过啊。你可要一视同仁啊。哈哈哈,等下,好痒好痒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木小姐,木姑娘,木副将!我真的错了!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别挠了。”
木琴心径直闯入文若的营帐,文若还没反应过来,她已掏出准备好的麻绳直接将他手脚绑住,后将其拴在撑起营帐的木柱上。木琴心是来报那日被文若冒犯的仇,她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文若腋下不怕痒。于是她干脆脱了文若的鞋袜,从怀里掏出几根鸭毛,用鸭毛去挠问若的脚底心。
文若:“哈哈哈,别挠了别挠了,木副将。我快受不了了,救命啊水云郎!救命啊将军!哈哈哈哈,以后我还怎么见人啊。木小姐,你讲讲道理,那天我做的没有这么过分吧?哈哈哈够了够了,你想报复的话,也可以去找我的同伙啊。别挠了别挠了哈哈哈哈。”
木琴心心里跟明镜似。一个是将军惹不起,一个枪法了得打不过,还有一个听说用毒了得还与浩德酒楼老板是旧识。与这三个人比起来,报复这个粉面小生自然容易得多了。不过一会儿,文若已经是泪流满面,嗓子已经干哑。木琴心见折腾够了,手起刀落砍断绳子,文若喘着气顺着柱子滑下来。
文若还平复情绪,木琴心朝他递过来一杯茶。
木琴心说道:“我这个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两清了。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木琴心,交个朋友吧。”
文若润了润喉咙,听到木琴心的话被气笑了,“木副将,你刚把我折腾成这样,现在又说要跟我交朋友?”
木琴心认真道:“不行吗?我绑你的时候,你一点都没挣扎。你不想跟我交朋友的话,又怎么甘愿被我折磨?我做事情是霸道了些,不过交朋友这件事我不愿意勉强。就一句话,你要不要跟我交个朋友?”
文若无法反驳。他本来就有意给木琴心出气,毕竟当初绑了她那么久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可他没想到自己竟被木琴心折腾得这么惨,自己的惨叫声估计早传遍营内了。哎呀,真是没脸见人了。果真是一报还一报,造孽啊,文若。
“荣幸之至!麻烦你先拉我起来,我的朋友。我被你折腾的没力气了,站不起来。你今天就是特意来军营找我报仇的?”
木琴心又摇头又点头,后把文若拽出营帐去找那假寐的二人,“找你报仇是其一,其二是来找你和你的同伙们喝酒。我带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来,我知道有个地方落日时风景绝佳。我们骑马去那里喝酒去。”
木琴心不由分说拽着三人出了军营。她说的那个风景绝佳的地方是个朝西的山坡,坐在坡顶可以看见落日,山坡四周有树挡风,夜里在山坡下生起火来非常暖和。山坡下是一条溪流,潺潺流水下有鱼群游动,沿着溪流往前走二百米就是一处村庄。庄上炊烟袅袅,灯火点点,晚归的人互相应和,鸡鸣狗吠点缀其中。
四人坐在坡顶喝酒,从日落喝到月明。两坛女儿红见了底,四人觉得不够尽兴又去庄上跟农户买了几坛酒和两只鸡,在坡地生火将鸡杀了烤着吃。女儿红宁苏喝过不少,一开始师父用筷子沾几滴给她尝到后来她自觉提着葫芦去酒馆打酒。但今天这两坛女儿红是宁苏喝过最烈的,她的心跳声犹如密密的鼓点敲在耳边,脸和耳朵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宁苏看向其他三人都有了重影。她觉得自己快醉了,脑袋又重又晕,只想要睡过去。
其他三人也有了醉态,尤其是文若醉得厉害,平日里非常得体的一人醉了以后晃晃悠悠往木琴心身边靠。文若说的话颠三倒四,后面干脆掩面哭起来。
“你,你为什么只折腾我一个人?我我、我告诉你,我不是好欺负的。我有治世之才,不是粉面小生!我不是!云郎,你告诉这位木小姐,我有治世之才!我有治世之才!我不是无用书生,不是......”
木琴心说话也语无伦次了,她听不懂文若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往外倒苦水。“你以为我今天,今天为什么找你喝酒。都是因为我爹!因为他是一块朽木!烂木头!我、我真想不明白我娘为什么会选他做丈夫。女子怎么了,女子就只能相夫教子,女子就不能上场杀敌了?迂腐!无能!他不是跟我娘吵架就是躲在屋里,日子过成这样了,我娘还替他说话!”
之后三人再说了什么宁苏已经听不清了。她的意识已经混沌,睡过去前唯一能感知到的是有人向她走了过来,但她已无法辨别那人是谁了。
是风声把宁苏叫醒的。她头疼欲裂,勉强睁开眼睛一看,心脏猛然一颤,接着四肢的血液直冲头顶也挡不住袭来的窒息感。这里不是风景秀丽的山坡,这里是尸山血海的炼狱。她视线的中心是一具半跪着的尸体,他垂着头,喉部被长枪从后面刺穿钉在地上。
宁苏看不见那具尸体的脸。可他跪在那里,她就知道那是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