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狄首领走到滚木前,直接将一人合抱的木头扛在肩头,大吼一声,将其抛出,那木头碌碌滚下。
“既然已被包围,那就只有拼死一搏。”
他挥舞双臂指挥余下人放下滚石,忽而手臂一阵剧痛,偏头一看,一支箭深深没入右臂,他眉头皱了皱,左手抓上箭,臂上用力,竟是不发一言将手中箭拔了出来,那箭头两端倒刺深陷皮肉之中。如此强行拔,连带着里头的肉也翻了出来,流血不止。
一旁的贞狄人见主将中箭,心中士气去了一半。
忽而那矮小的人上前。
“尔呐哈,如今形势,已经守不住此地,退吧。”
“退,往哪里退?”
草丛内,士兵点起了火折子。
“副官,他们果如郡主所料往南边逃了。我们是追还是不追?”
燕山让一半人将据点重新占领,搜查是否有贞狄余孽,而后将手一挥。
“剩下的人跟我来。”
燕山舔了舔下唇,眼里闪烁兴奋的寒芒。“没点压力,怎么有动力跑呢?追。”
贞狄人一路向南撤退,果如那耳力极好人所言,没有北苍军队围追拦截。
终于到半山腰,未见追兵赶来,贞狄人喘着气,只要下了山,过了吴林崖口,便是主营的地界,彼时纵有上千追兵,亦不足为俱。
到了半山腰,眼前倏然出现一道小丘,打头的士兵冲了上去,下一秒却僵直了身子怔住了。
“怎么回事!都愣着干什么。”
贞狄人将领看见停滞不前的人,骂了一句,转身回望,身后草木阴森,那领头的中原人咬得极紧,追兵不知何时追来,他夺过火把,跑到了丘上远眺,眼前却是一大片黑沉沉的湖水,月光下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边界。
尔呐哈咬紧牙关,目光望向西边,那里是一片草木茂盛的斜坡,并非不能行走,只是隔壁是连绵丘陵,以此作为撤退路线,需要绕过丘陵,路线繁复绵长,对士兵的体力耐力皆是考验。无论如何都不是撤退的优选,可惜此刻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走这边。”
一行人逃出生天,见追兵来势极其迅猛,只是地形崎岖陡峭,路上旁生杂草藤曼,虽极力追赶自己,又哪里能够追得上?
眼见着距离渐渐拉开。
尔呐哈捂着流血的右臂仰天大笑。
“病狗一样的中原人,哪里比得上我们贞狄人雄鹰般的体魄。”
就在他得意之际,忽见前方火光冲天,似要将半个丘陵照亮,潜伏在错珍山上的庆国人点燃火把冲了下来,将前路拦了个严严实实。
身后追兵不紧不慢的跟上,东西合围。贞狄人为了摆脱身后追兵,狂奔西行,此刻纵是最健壮的汉子也已经力竭又失去了地形优势,纵不甘束手就擒,亦无抵抗之力了。
中军营帐内,静谧无声,定北侯坐在虎皮凳上,身披甲胃的士兵站在身前,帐内烛火极暗,看不清他的神情。
“等他们回来,你就护送郡主回京。”
未等那士兵领命,便闻帐外脚步声响,是前来报信的士兵。燕山已夺回木拉山,派了足以守住营地的人留守于山上,带着余下之人回来了。
话音未落,燕山步入帐中,脸上得色难掩。
“侯爷猜我们此行夺回木拉山伤亡多少?仅有十三人轻伤,真不敢相信,我们竟不费一兵一卒便夺回了这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
木拉山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能如此轻易拿下不是一件简单之事,定北侯先是下令犒赏攻山之队,又加派木拉山山间巡逻人手。命岗哨加强戒备,便是换岗之时亦不可掉以轻心,让嫌疑人等有可趁之机。
“侯爷要论功行赏,犒赏攻山之队,可别忘了,此次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攻下木拉山还有一人功不可没。”
商南北撇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燕山见他不言,兀自说了下去。
“此战贞狄人的确占有明显地形优势,若非郡主之计,恐怕此次攻山之战,定不能像这般轻易取胜。一来让人潜行上山,不被被贞狄人察觉从而有所防备,占取先机,将贞狄人的滚木的伤害降至最低,二来给贞狄人留下退路,避免他们见无生机便负隅抵抗,而是弃营奔走,失去地形优势,三来根据地形,确定派兵布局,让人提前潜藏在一旁的错珍山上,前后合围,既合理安排了兵力,又让贞狄人无路可退。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我看侯爷这个女儿,未逊色男子半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