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不太确定是哪座,可以问山下村民,听到明苔山便是了。”
“明苔山?多谢大娘。”
“那路可不好走啊。”身后传来叮嘱。
“我会小心的。”
商桑来到一座山前。向上看是险峰,向下望是急流。她走在乱石间,向山巅走去。
天边乌云密布,隐约有雷声传来,头上淌着细密汗珠的人停下了脚步,拿出块纯白帕子擦了擦汗,脸上带着些愁色。
“只怕又要下雨了。”
她从前最爱雨天,或凭栏观雨,望那银丝如线,在檐下挂起雨帘,或卧榻听雨,雨打蕉叶,声声入耳,可如今的雨,却叫她害怕。
商桑驻足半晌,理智告诉她,自己应该在下雨之前下山。
尽管她已经走到了半山腰。
有风来,将长发胡乱吹起,如同纸上铺开的水墨,驻足的人思索片刻迈开腿跑了起来,发狂似的朝一个方向奔去。
这场雨依旧来得很急,商桑撑的竹青的油纸伞,在滂沱的雨中移动。
“吧嗒。”
向上的路太难走,她一个踉跄,险些被乱石上湿滑的苔藓滑倒。
一个时辰后雨虽停了,山间却起了大雾,白茫茫一片,抬头不见日色,叫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有猿猴的叫声回荡在山谷,商桑收了伞。
这雾不知何时才会散去,若是一直被困于此,到了夜晚,山间的野兽出没... ...
她颓然坐在石头上,难道今日她真要命丧于此,想到自己上一世困于情爱,落得个错嫁负心人,含恨而死的下场,重活一世,抛开李鸠,还未轰轰烈烈的为自己活一场,就又要... ...
等等,李鸠。
她想起府中临行前随手塞到包裹中的司南,直起腰来,将身上背着的包裹打开,所幸东西还在。
她取出四方铜盘,平稳的托于掌上,将那杓形物至于其上用手轻轻一拨,那东西便碌碌转了起来。
商桑盯着它,见它起初极速转了几圈,而后转圈的速度渐渐变缓,最后完全停了下来,杓尖指着一个方向。
重复几次,结果都一样。
像是紧绷着的弦突然松开,她呼吸平复。
天无绝人之路。
商桑像杓形物尖端指向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天气终于转晴,太阳高高的升起,阳光很快将水汽蒸干,周围漂浮的云雾渐渐散去,前路越来越清晰。
商桑望着眼前之景长舒了一口气,只见一条青石铺成长阶蜿蜒而上,如同卧于山间的游龙,长街的尽头是一座道观。
这便是她要寻的地方?
商桑急于知道关于自己重生的秘密,朝长阶奔去,却脚下一滑,碌碌的滚下了山。
诗人句中的绝壁,枯松倒挂,远山重重叠叠,横贯千里。
“师父为何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我们出来采药。”
下过雨的山路实在是湿滑难行。
清雨小心的走着,鞋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上泥点,她抱怨道。
虽最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没有丝毫的懈怠。
用竹杖拨开交错的草叶,寻找着药材的身影。
“师傅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清润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知道了。”
身着道袍的少女弯下腰将地上的草药连根拔起,丢进了身后的竹编背篓中,刚想直起身子便望见草丛里一抹浅蓝。
她走上前去,壮着胆子用手中的竹杖将深深的草丛拨开。
“师兄你快来,这里好像有个人。”
清风闻言疾步走了过去,只见草丛中静静的躺着一个女子,头发散乱,四肢皆是横竖交错深浅不一的红痕,看这痕迹,应该是失足从山上滚下所致。
“她不会死了吧。”清雨用手中竹杖戳了戳地上人的衣摆。
清风拦住她,上前一步,探了探地上人的脉。
“应该只是昏迷。”
他解下身上背篓,递给了师妹,随后将地上躺着的人背起,往观中走去。
“跟上。”
清雨提上背篓,拿上竹杖,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上了。
“这鬼天气。”
商桑睁开眼,素色的帐子映入眼帘,莲花形铜熏炉子上一缕一缕的烟雾升起,不知熏的什么香,叫人神思清明,她环顾四周,自己身上盖着张干燥的棉布被子,穿了一件粗麻道袍。
自己不是在山中吗?商桑还记得自己失足从山上滚落。
“你醒了。”
刚步入房中的清雨见她醒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蒸腾的姜茶。
“来,暖暖身子。”
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清雨道。
“你包裹中的衣裳都叫雨浸湿了,我便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给你换上,你穿可能大了些,但这也没有办法,要等天气放晴,你那些衣裳晒干才有得穿了。
商桑接过姜茶道了声谢。
“这里是?”
“这里是玄妙观,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商桑。”
两个人俱是一惊。
清雨跑出门外。
“师父,你等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