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救治的女子走到院中,弯腰搬起那些药材,微微一笑。
“不知库房在何处?”
老中医一愣,手指了指西边。
“这边,这边。”
他亦走到院中搬起几盘药材,一边走一边道。
“你随我来。”
商桑跟了上去,刻意放缓了脚步,与步履蹒跚的老中医并肩而行,两人攀谈起来。
“不知大夫可曾听说过妙玄观?”
“妙玄观?”
老中医闻言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老夫年轻时曾到妙玄观中求过签。只不过那妙玄观是南边儿的一座道观。那年家中大旱,颗粒无收,老夫举家逃难至京都。听姑娘口音是京都人,怎么会打听南方的道观?不知是否只是同名?”
“大夫家乡是何地?”
商桑抬起头,眼前人浑浊的眼睛中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划过。
“登州。”
“十二前登州大旱,大片田地颗粒无收,没有办法,我只好变卖了家中物件,北上逃荒,可一路上逃荒的人太多,我两岁的女儿在人潮里走散了,你不知道,当时那个情况,停下来只有死。”
“... ...在京都安顿下来后,我们开始到处寻找那孩子,后来,孩子她娘因为伤心没了。这两年,我也老了,走不动了,可能这辈子,是不能再见到...
...”
老中医边走边说,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若是小花还在的话,应该也想你这么大了,不不,应该比你还大些,一定和姑娘一样水灵。”
“您可否告诉我那孩子的容貌特征,待我伤好后,若有机会,也好帮你寻人。”
老中医笑笑,他知道茫茫人海,找到的机会何其渺茫。
“那孩子生下来,手上便有一块红色月牙胎记,若是姑娘碰上定能认出来的。”
商桑点头记下。
荒年走失的两岁孩子,活着的可能性其实不算大,可人活着,不就是靠一点念想吗?
两人合力很快将药材都收进了库房中。
一只枯瘦的手敲了敲竹舍的门,矮小的身影站在门前,淡淡的声音响起。
“姗姗姊姊。”
见房内没有动静,他又敲了敲道:
“用些午膳吧。”
“哐当”屋内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姊姊?”
小乞丐试探道。
“无事,我现在没有胃口,不必送饭来。”
屋外的人站了半晌,末了弯下腰,刚想放下手中东西,看了看地面,迟疑了片刻,蹲下来,用脏兮兮的衣摆抹了抹地,又站起来看了看,这才弯下腰,将手中托盘轻轻放在了地上。
“那我先走了,啊姊什么时候胃口便出来吃些吧。”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顿了顿。
“都是干净的。”
见屋内没有动静,他只好转身离开。
直至金乌西坠。一瘸一拐的人影又走进了院中。
见到地上原封未动的饭食,迟疑着敲了敲跟前的门。
“阿姊。”
没有回应。
想到那个明明身上有那么多值钱东西,却不知道给自己买把伞淋雨淋到自己发伤寒昏迷的蠢货,元宝眼神暗了暗。
会不会又晕了?
他推门而入。屋内空空如也,哪有那人的踪影。
元宝冷着脸走出门,瞥见地上的木质托盘。
“啪”
托盘被人掀翻,汤汤水水淌了一地,缺了一角的瓷碗碌碌滚了几圈,最后倒扣在地上不动了,被一只手捡起。
黑瘦的人仰头望向来人。
“不用看了,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