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老鼠,入到厅来。
送你福来,送你喜来。
老鼠送了新人入洞房,对着新娘点点头,扛着的棺材却不放下。
这是讨要好处。
鼠群里,有两只老鼠比别的老鼠更壮,灰黑色的毛发从根部透着银白色的光。两只站得住脚笔直,像是披着老鼠皮的人。
其他老鼠虽也有成人大小,但行走坐卧间仍是兽的感觉。鼠群中有几只静不下心,双爪蜷在身前,昂着脑袋,鼻头一动一动的,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新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那块盖头,将盖头盖在头上,端庄坐在床边。
僵尸七窍未封,她是怕老鼠的,不过小拇指大的小鼠钻进她的嘴巴鼻孔耳朵,在她体内乱窜,一不小心吃了她的腐臭的脑子,这点僵尸道行就废了。
于是,新娘分外乖巧。
老鼠们站着,新娘坐着,一时间屋里安静非常。只有隐约的唢呐声吆喝声从外面传来。
“咯吱”
新娘伸出手,手腕一转,尖尖的指甲指着一处地方。
整个鼠群都看了过去。
老鼠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暗红色的光。
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藏在黄铜镜内的刘牧云心中一惊,她被发现了。
鼠群表情贪婪,几乎是看向角落的一瞬间,老鼠们就扑了过来。
两盏人灯泪眼汪汪,就见不知哪里伸出一双手,拽着他们的衣领进了镜内。
小老鼠,爱偷油。
寻常老鼠食灯油,老鼠成精便爱人灯腹内肥美油脂。
两个人灯小童见了刘牧云便躲在她身后,看上去好不可怜。
四只小手油腻腻,牵住刘牧云的衣角。
刘牧云身上染上油脂香气,融化的油脂比凝固的油脂更香。
鼠群闻之发狂,数十块铜镜碎块被鼠群分了个干净,有几只老鼠甚至为了抢同一块镜子打了起来。
拿到镜块的老鼠或啃咬或抓挠,却拿镜子无可奈何。
刘牧云觉得奇怪,镜子空间割裂成那么多块,早已千疮百孔,随便就能进出,老鼠们怎么进不来?
她已经备下了符咒和驭兽的法阵,应当能抵挡些时间。可没成想,老鼠们根本就进不来。
或许,是老鼠没有人的灵性,看不透这空间奥妙。
“叽叽”
“吱吱”
为首的两只老鼠没有争抢镜片,而是走近了新娘,和新娘不知道说着什么话。
新娘伸出的手收回,放入自己的胸口,在胸口里摸了一阵,拿出一枚暗色的脏器。
两只老师得了内脏,分食吃了,吃完仍恋恋不舍得看着新娘。
僵尸修行,也算炼体,身体的每个部分都珍贵。付出了一颗内脏,显然新娘很在意老鼠们带来的东西。
棺材被老鼠竖了起来,一具软滑的布满黏液的身体也随着棺材站了起来。
李良的眼睛无神睁开,手向前,拿下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一根若隐若现的丝线绑在李良的手上,是老鼠操着丝线带着李良在动。
两只小鼠抱着两杯酒水,新娘和李良各拿了一杯,两人需喝合卺酒。新娘胳膊打不了弯,她硬是将胳膊打折,与李良一同喝了。
浊酒入喉,李良面上的黏液褪去了一层,而后又慢慢重新覆了上去。
两杯酒饮毕,酒杯被随意丢在地上。
一场婚礼,所有环节算是都结束了。
新娘看着李良,干涸的眼睛里流不出泪,她只是这样看着李良,将他的模样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老鼠们抬着铜镜碎片离开,新娘也没有管,她的眼里只有李良。
老鼠洞很小,老鼠们在新房内有人高x越走向老鼠洞便越缩小了,最后只有人的巴掌大。
鼠洞干净清爽,四通八达。
镜片被丢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洞内,每一片镜片都沾染了老鼠的口水,它们馋人油。洞的另一侧,有许多还未睁眼未长出毛发的幼鼠。
“你们两个,知道些什么便说吧。”
两个童子对着刘牧云弯腰谢道:“多谢道长救我们一命。”
“我们二人糊里糊涂被弄成了这样,实在不知道什么。”男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