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姐……”
虞月夜冷着脸把水杯放回桌子上,助理战战兢兢地想要说出经过:“经纪人说晚上不安全,让我把手机开录音留在房间里……”
“所以不通过我的同意就可以监听我是吗?”
助理不说话,经纪人解决了一切,走过来把手机交回她手上,看着她像在看不懂事的小女孩:“我已经帮你和她说清楚了……她是有妄想症粉丝吗?还是黑粉?遇到这种问题应该和公司沟通,我们会解决的。”
“她不是黑粉!”
虞月夜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几乎要冲出去,她没法解释那些恶劣的话都是出自她口中,也痛恨经纪人替她先做了决定。
“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些?我是你的小孩吗?还是你想要继续把我妈找过来?我愿意交什么朋友是我的事!凭什么监听我!”
“你最近是在谈恋爱吧?为了对方才退圈的是吗?打电话过来的粉丝是不是在警告你?公司合约有恋爱禁止,你一定要我通知你妈妈吗!我只是为了你好才替你做这一切!”
经纪人也觉得累,但她认为自己有权利替虞月夜做一些事,在虞母的授意下。她发泄过后,默不作声带着怜悯地看着虞月夜,那种混淆着同情憎恶的眼神虞月夜再清楚不过。
“你以为我们组合的经纪人为什么换得这么快?因为我是一个疯子,最擅长把所有人逼疯!你想听我说这个吗?或者现在就出去告诉所有人我是一个疯子,看我们之间谁会更好过。”
虞月夜说完这些话,情绪奇异地平静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等待她做出决定。
她想要发飙,想要辱骂虞月夜像辱骂交友不慎惹祸的女儿,但虞月夜是不一样的,有心理疾病的人,是没有办法控制情绪和攻击欲的。
也许虞月夜只是暂时地被一个男人迷惑了,很快就会清醒过来,感谢她做出的一切。
“你先睡吧,明天还要去剧组。”
经纪人声音放柔给了助理一个眼神,后者飞快地溜出去,她也合上房门。虞月夜怒极反笑,就像她放学后发现从同学家领养来的猫咪被母亲以为她好的旗号丢弃,愤懑几乎变成实质,希望母亲也感受到同样的剧烈的痛苦。怨恨是被不断提炼出来的毒汁,一点一点地吞噬了她的理智。
虞月夜很少产生自伤的倾向,但暴怒的情绪似乎只能靠伤人发泄,她把手握成拳头不断发抖,压抑着情绪。
如果宋疏星在就好了。
虞月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这时间还会想起她来,对方不能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更重要的是——她们之间已经完了,她不需要想象就能猜到经纪人说了什么,宋疏星会开始远离她吧。
通讯录里已经找不到对方的姓名,她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拨打出那个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她没有合适的借口向宋疏星伸出手。也许她是胆小鬼。
*
第二天拍摄恰好是齐相宜挨打的部分,昨晚没有睡好,她不需要化妆就已经脸色惨白,化妆师边往她脸上扑粉边劝她好好休息,别趁年轻往死里熬夜。
虞月夜一言不发,焉然在她身边坐下时拍了拍她的手臂,她猛地缩回去把对方吓了一跳:“怎么了?昨晚看恐怖片了?”焉然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又觉得是另一回事:“生理期啦?”
见她不回应,焉然也没说话,化妆间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音。
虞月夜在读剧本,越读越心惊,比起演绎毫无波澜的齐相宜,她更像回到童年去再次经历那种虐待。
是的,虐待。
做父母是最容易的造神行为,在得到一个如同白纸的孩子之后就可以成为她的神,可以随意伤害玩弄。
虞月夜想要忽略那些经历对她造成的伤害,被当成小狗不算什么,她只是没法面对……就像没法面对宋疏星那样。
平心而论,宋疏星没有伤害她,对方只是能够刺痛她,让她变得不稳定。
虞月夜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是不会融化的冰,但落在宋疏星手里就像快融化的雪。
“今天有打戏,小虞你这边能接受真打吗?”
从电影咖沦落至偶像剧的老艺术家有展示“演技”的爱好,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里没有笑意,一片漆黑:“我怕情绪上来刹不住。”
“没关系。”
虞月夜把这部分归结于演员的代价,跪在地上等待开拍,神情自若地等待着落下来的巴掌。
她已经习惯这种等待了。
随着导演喊开始,老艺术家憋着力气给了她一巴掌,比想象中疼,虞月夜半边脸快速地肿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
“你一天到晚都干了些什么?我让你看着沈昼!那孩子说要退婚,你知道吗?你什么都没做吗?没跪到他面前说你必须和他在一起吗?你必须成为沈家的太太,这件事你还不清楚吗?”
连着扇了几巴掌,似乎还不解气,他怒吼着举起旁边的木椅,想要砸下去——动作僵住了。
因为虞月夜伸手抓住了木椅的腿,她用力地扯开它,木椅在两人面前散架了。她低头笑了笑:“剧本里有用椅子打的部分吗?可能是我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