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大雪纷飞的晚上。
“喂,喻闻,帮我一把。”
温听竹在电话里随意道,“看见门厅那个袋子没有?那是我给宋衡准备的礼物,帮我带给他。”
“唉,今晚我要去温家老宅和那几个老秃头会面,真是烦透了……”
他在电话那头抱怨道,“本来晚上七点都和宋衡约好出去玩的。”
“好的哥哥,我拿到了。”
喻闻来到门厅,果然看见了那个袋子。
某钟表奢侈品牌的,被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精致纸袋。
是给宋衡买的表吗?疑惑在喻闻心头掠过一瞬便消失了。
“别忘了,七点到问心堂包厢找他,202包厢,就是那个宋家大少爷,你见过的。”温听竹在电话里反复强调,“千万别忘了。”
“我不会忘的。”
温听竹吩咐他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在心里,甘之若饴。
喻闻拿着手机,舍不得挂断。
每一次他和温听竹打电话都是对方先挂断,等到嘟嘟声出来他才按下挂断键。
理由无他,只是想多听听温听竹的声音。
但这次,温听竹似乎也没舍得立马挂断,两个人在寂静的电话中一言不发。
彼此的呼吸声在电波中交融。
“哥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让我来替你去赴宴吧。这样你就可以去和宋衡吃饭了。”
极力压下心中的嫉妒和不爽,喻闻开口劝解道。
“不要,这样你很为难吧,而且那些老家伙可难对付了,还是让我来做这些事比较好。”
温听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可是……”
“可是什么,你就是我,我得对你的幸福担起责任来。”对方的语气有那么一瞬的严肃,随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好啦,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哦……”
话音未落,电话被挂断了。
喻闻拿着电话站在原地,听着滴滴的声音响彻耳畔。
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这是他最后一次听温听竹的声音了。
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么想要落泪呢?
“你心情不好吗?”宋衡问道。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喻闻揩了揩眼角,向桌对面的宋衡尴尬一笑。
静谧的问心堂包厢,是密会的绝佳场所。
本来约在这里会面的是温听竹和宋衡,但来的人是喻闻,宋衡竟然也没显出一丝不快。
“你坐吧,手机收走就行。”
这是问心堂的一贯要求,喻闻也没多问,把手机静音后交给服务员。
“他给你带了东西。”喻闻递出纸袋。
然而宋衡看也不看就放在一旁,顺势跟喻闻唠起了家常。
“最近他身体还好吗?”
“还……还好。”
其实不怎么样。喻闻想,温听竹最近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但是医生检测没有任何问题,中医看了后只说思虑过度气血两亏。
但他仍然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样啊,果然。”宋衡轻轻道,“不过今天过去就好了,温玉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什么?”喻闻一呆。
不知道温听竹怎么跟宋大少沟通的,宋衡竟然管他叫温玉。
搞得宋衡每次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喻闻的反应都慢半拍。
“没事。”宋衡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喻闻知道,这是温听竹送给他的表。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宋衡总是低眼看手上的表,似乎在计时。
窗外隐约传来敲了八下的钟声。
宋衡似乎是嫌空调间太闷,开了一缝的窗。
呼啸的风卷入房间,带来一丝烟尘的臭味。
嘶吼的声音,哥哥的哭声,仿佛在耳边徘徊。
喻闻猛地站了起来,就在刚刚他的心忽然剧烈抽搐起来。
“我要告辞了。”面对宋衡疑惑的注视,他道,“我很担心他。”
“先别急着走,温玉他让我把你留在这到八点,然后把东西给你。”
宋衡不紧不慢道,随即把身旁的纸袋拆开,掏出一盒糕点和一封信给他。
是,温听竹给的信……
一瞬间,喻闻忘记了要跑出去找哥哥。说到底,那不过是个风声带来的幻觉。
他打开信,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字。
【爱你。】
“爱,爱你?”
喻闻的脸红了。
但不知为何,在甜蜜涌来的同时,心里所汹涌的情感更多是袭来的恐惧。
温听竹一般不会这么亲昵地称呼他。
除非……
他飞速拆开信纸,遍观全文。
【亲爱的喻闻:
从现在起,你就是温听竹,代替我活下去吧。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爱你。
来自,你的ego,温听竹】
“什么意思!”
喻闻腾地站了起来,不顾宋衡震惊的神色,没命地冲向门口,“放我出去!”
“怎么了!”
宋衡也站起来,拿起桌上被他抛下的信纸一扫,脸色煞白,“怎么回事!”
服务员小跑过来,满脸冷汗:“这位先生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
喻闻抢过手机,锁屏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吓得他嘴唇乌青。
“喂!喻闻!你终于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是温家女仆,她的背景音非常混乱,喧嚣的警笛和哭闹的人声快要盖过她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