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这样逼迫你的。”
温庭兰垂头丧气,沮丧地说,“只是宋炙他一直在炫耀你给他烧过饭……”
你们是小学生在比赛老师更宠谁吗……
换做平时喻闻肯定要在内心吐槽一下,但此时此刻,他对上温庭兰的眼睛,内心竟然只有无限的怜惜。
“没有,不算逼迫。”喻闻诚恳地回答,“我只是做饭实在太难吃了,不太拿得出手……”
然而温庭兰伸出双手,止住了他想说的一切话语。
“”
“所以我想”
温庭兰目光游移:“你不吃吗?应该还挺合你口味的。”
喻闻低头,看着饭盒里的家常小菜,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在温庭兰期待的眼神中,他谨慎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很熟悉的味道。”
“你记起来了吗?”温庭兰笃定地点头,盯着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这是妈妈的味道。”
不,绝对不是什么妈妈的味道。
喻闻抽了抽眼角,这绝对是快穿局食堂的味道。
他吃了十年单位食堂,对大厨哪道菜手抖放多少盐都熟稔无比。
更何况这道圣女果炒水煮鹌鹑蛋,佐以榨菜味精鲜浓汤,还有那个特色苦瓜馒头,简直就是食堂三绝!
不可磨灭的舌尖记忆!
所以……
喻闻抬头,热泪盈眶地盯着温庭兰:“辛苦你了。”
年纪轻轻就要遭受母亲带来的如此折磨。
“不辛苦。”
温庭兰回以热切的注视,“快趁热吃吧。”
这菜肴太过歹毒,面对温庭兰的催促,喻闻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他在报复自己这个替身。
好在,喻闻的味蕾已经在十年食堂的磨炼中死去了。
“喻闻哥。”
温庭兰捧着脸,深情地望着狼吞虎咽的喻闻。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顿顿做给你吃。”
喻闻噎了一下:“不用了。”
如果硬要吃饭,那他还是更想吃点正常人吃的食物。
“你自己不吃吗?”喻闻把饭盒向他那边推了推。
“我胃不好,晚上吃了会反酸。”温庭兰笑着推了回去,“你吃就行。”
虽然说总裁得胃病那是标配了,但说实话这真的不是蓄意报复吗?
喻闻咽下发苦的馒头,突然问出一个潜藏多天的疑惑:“这么多年,你很寂寞吗?”
死寂。
温庭兰瞳孔骤缩,浅浅倒抽了一口气,但脸上的笑容莫名加深了。
“喻闻哥好关心我啊。”他歪头,幽深的双瞳陡然发亮,“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你应该有个哥哥才对。”
喻闻不躲不避,直视着他的瞳眸。
这是侦查心理学的基本功,也是喻闻质问犯人最常用的一招。
攻其不备,攻心为上。
这一问不出意料的成功了。
“哥哥。”
温庭兰咀嚼着这个词汇,脸上莫名泛起沉醉的笑容,整个静谧幽暗的病房都明媚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个哥哥。”
他盯着面前的菜肴,似乎陷入了某种悠长的回忆,缓缓开口。
“你哥哥,他是什么样的人?”喻闻试探地问道。
“他是那种最爱刨根问底的怪小孩,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也经常拉我一起偷偷做实验。”
说到这里,温庭兰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微笑。
“小时候,我哥哥就是这样带我做过一次饭。”
“那是他第一次下厨,也是唯一一次为我下厨。”
“我们俩很小的时候。我们俩被分到了一些黄油饼干。那时候饼干是很珍贵的东西,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吃到一次,平时我们只能靠廉价营养液过活。”
浸染了久远时光的回忆,就像洒满砂糖的黄油饼干一样甜美。
时间越久,回味越醇。
“他突然问我,想不想知道饼干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我说我想。”
“于是他收集了我们俩的饼干,带我把饼干磨成粉,加水搅拌成面糊,用手捏出形状后晾在门口的大石头上,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晒干。”
“饼干在阳光下黄澄澄的,特别好看,质感硬邦邦的,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我哥哥和我坐在石头上足足等了一天,等到这些饼干全都被晒干,把所有饼干都让给我吃,。”
“那饼干能好吃吗?”喻闻内心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然不好吃。说实话,我第一口吃到的时候都快哭了。又硬又没味道,和原来的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温庭兰的语调温和愉快,仿佛在描述自己的挚爱之物那般——
“但是,我并不后悔。”
“其实我一点也不关心饼干的制作方法啊,我只是想和哥哥坐在一起快快乐乐地享用饼干而已。”
“所以,不管这个饼干的味道如何。只要他高兴,我就会加倍的高兴。”
喻闻忽然猛地心脏紧缩起来。
他望向温庭兰的眼眸,澄澈的瞳孔里似乎倒映着无边夕阳下两个幼童依偎着分享饼干的背影。
那是毕生难忘的景色。
“那个人,是……”
“不是你。我哥哥不是你。”
温庭兰收回视线,平静地盯着喻闻。
他的笑容里透着巨大的悲伤,简直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只是,非常像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