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模一样的迷茫浮现在宋炙的脸上。
“你在说什么?”他嗤笑一声,“脑子刚刚被我打坏了吗?”
喻闻无情抽出被他攥着的手,麻溜地跑向宋衡身后。
“对的没错拜拜咯您内。”
他向一脸错愕的宋炙招了招手。
“所以说,你脑子才坏了。”宋衡挡在喻闻身前,辛辣讽刺。
宋炙脸上飞快闪过震惊、恐惧和不解,最终定格为极端的愤怒。
“你不是说爱我吗!”他放声怒吼。
对啊我是爱你啊但这跟我离开你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这些话喻闻想说,但是难以启齿。
他和宋炙四目相对,此时宋炙狰狞的脸看起来却像个无助的孩子。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他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破碎。
信任真是全世界最靠不住的东西,不是吗?
夫人蹬着高跟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抬手抽了宋炙一个耳光。
“宋炙,你丢不丢人啊!”
“为了一个替身翘掉重要会议,你知道这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女士牛蛙般鼓着胸膛,似乎有无数的怒气要发泄。
“你甚至还和亲兄弟打架?”
“啊?要是其他人知道了,宋家的教育就成了一个笑话!”
宋炙垂着头,闷声不响。
啊不是,这位女士,这些是重点吗?
这番话听得喻闻眼角抽搐,他可算是知道这家人教育的问题了。
金钱至上,他人至上。
以宋炙目前沙雕霸总的性格来说,长成这样都算祖坟冒青烟,好歹没长歪。
“妈。”
宋炙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母亲。
他头发散乱,考究的黑西装皱巴巴的,狼狈得要命,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下定了决心。
“我这辈子都听你的,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比哥好,让你失望了。”
“所以这么多年,我也从来不跟你们要求什么,跟哥抢过什么。”
他语调平静,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但眼神异常坚定。
“但是现在,我想求一件事。”
“我想要喻闻留下。”
夫人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的儿子,仿佛只是在看一个玩具。
时间似乎都凝固了。
“妈,走了。”
宋衡拉过夫人的手,把她带离了宋炙身边。
“你干什么,喻闻还在这里呢……”
夫人皱着眉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大家安静一下,听听我的意见。”
宋衡在宋炙的面前站定。
“母亲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为的是不让你误入歧途。”
“而我本身是中立的。”
宋衡扭头,富有深意地看了喻闻一眼。
“我同意母亲的做法,完全是因为我怀疑他……是温家的间谍。”
全场寂静如死。
“当年你也觉得温听竹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宋炙反问道。
“他死了,是不是好人不可考证。”宋衡声音一沉。
“去你吗的敢侮辱他!”
“冷静一点,像什么样子。”
宋衡皱起眉头,不耐地看着面前的胞弟。
“所以,我对你的感情根本不在意,也无意与你争夺什么,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随便你,继续玩你的过家家酒吧,只要不威胁到宋家。”
他接过老管家递来的黑色长柄雨伞,挽着母亲和宋炙擦肩而过。
“还有,你的武艺稍微精进了一点。”他以教导幼弟的夸奖语调在宋炙耳畔低语,
“不过太冒进了,还要继续磨炼心性。”
宋炙陡然紧攥拳头,指尖溢出丝丝血迹。
宋衡和夫人转身离开,留下的只有雨中漫步的黑伞背影,模模糊糊望不真切。
还有大厅里的一片狼藉。
宋炙像个雕塑一样,隔着重重雨幕,漠然眺望着小黑点远去的方向,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就好像……被抽干了灵魂。
喻闻尴尬地眨了眨眼:“刚刚……”
“不要跟我解释。”
宋炙垂下眼睫,冷声道:“我受够了,我不相信你。”
“你是说我是间谍那部分,还是说我不会离开你那部分?”喻闻试探道。
“统统都是。”
宋炙闭上眼睛。
他笑起来,但嘴唇却在颤抖。
“包括你说的爱我那部分。”
喻闻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颤抖的睫羽,面无表情。
信任就像瓷娃娃,一旦打碎就很难再拼回原状。
更何况,他们本就应该没什么信任可言。
一直如履薄冰,又怎能自作多情,以为瞬间的牢固即是永恒的无恙。
“我母亲说得没错,我确实走上了一条邪路。”宋炙一字一顿,“一条不归之路。”
“所以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从现在起,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他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里酝酿着风暴。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