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古雅的书房,四面都是书柜,陈列着各式书籍和古董。
宋炙锁上房门,领他到根雕茶座上,斟上一壶热茶:“你先看。”
“我不必看了,宋总。”
喻闻镇静地把手中文件往桌上一丢,悠哉地翘起二郎腿。
“你不乐意?”宋炙猛地抬起头。
“不是,我完全同意。”喻闻举手作投降状,
“您看您给得都这么大方了,我怎么好意思不拿出点诚意呢?”
这份合同写得很粗糙,只是粗略地写了双方应尽的责任和义务,甚至没有一个条款是定量衡量的。
喻闻合理怀疑,这份合同是故意这样草拟的,根本没有法律效益。
不过是宋炙通知对方正式成为他替身的手段罢了。
“就这样吧,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安心当好您的替身,您放心给钱就是。”
喻闻往后一仰,猫似地伸了个懒腰。
烦了,反正七天后就要交卷了,现在拘泥于合同细节也没用。
倒不如说越早签订合同,就能越早成为替身正式工,越早开始调查线索。
“你最好别耍花招。”宋炙阴阴地说。
“那就制定退出惩罚机制,或者签订竞业协议,都随你。”喻闻无所谓道。
“宋总,总是疑神疑鬼是不好的,会伤害合作伙伴的心。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呢,不如帮我找找我弟弟吧。”
他眯起眼睛,眉眼弯弯:“说不定能找到把我永远留住的把柄呢。”
宋炙沉默了片刻:“我不会用这些来捆绑你。”
“但是你的弟弟,我会派人去找的。”
他苦笑一声,“你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不介意了?关于替身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介意。
要不是什么替身,我早就去推理文片场抓嫌犯了好吧。
喻闻沉默不语。
“我会在今晚九点前正式出具一份合同,届时通知你来签字,你先去休息。”宋炙收起桌上凌乱的文件,
“喝杯茶再走?”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径直离开了书房。
“这倔脾气。”
宋炙摇了摇头,端起桌上已冷的茶水,无声地笑笑,
“还是这么像他。”
此时。
喻闻漫游在雅致的别墅内,脚底是,周围是,仿佛置身豪华的博物馆。
而前面那位灰白头发、衣冠楚楚的管家,就是他的导游。
“少爷您真是有眼光,这幅《万里扬州图》是徐万里的代表作,也是宋少爷的十亿美元的收藏品之一……”
喻闻随意附和着管家老爷子,埋头在刚要来的素描本上用铅笔唰唰画着。
“少爷是在画速写吗?”管家饶有兴趣地观摩着喻闻的创作,
“您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这些画作拿下来,统一送到您房间内临摹。”
“哦不是,我在绘制地图。”
喻闻展开素描本,里面赫然是一张楼层平面图。
每个房间的格局、大小都绘制得清清楚楚。
不仅绘出了每一层楼的最佳逃生路线,甚至还用清秀的字迹在角落标注:主馆2F。
管家:“……?”
“是有什么疑问吗?”
喻闻看了看平面图,恍然大悟:“哦你是想问这个尺寸的问题吗,我是用目测法和步数测量法,可能不是特别准确。”
“而且地面和楼梯是否存在斜角,建筑是否会旋转移动,这些等会还需要去系统地测算。”
老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图纸。
忽然间他顿悟了。
“少爷放心,我们这里虽然是老建筑,但毕竟是百年的古董,无论政府还是宋家对消防安全都很上心。”
“消防?”
喻闻懵了一下。
不是在绘制楼房平面图吗?
免得日后出了什么连环杀人案,逃脱的时候也方便点。
老管家从容地点头:
“我们也有楼层平面图,专门标注了消防通道和消防器械的位置,等会我拿给您。”
“那个肯定不准的,密室和逃生通道怎么会画在对外公开的图纸上呢?”
喻闻用铅笔敲了敲本子,沉思:“用于借鉴参考也行。”
“谢谢严叔。”
他朝老管家眨了眨眼,露出俏皮的笑容。
老管家沉默了。
侍奉将军馆五十年的生涯,让他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早生华发的老头。
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主人,见过太多人在这座豪华的府邸里露出自己贪婪愚蠢的本性。
也能一眼分辨虚张声势的暴发户和真正有品位的old money。
但他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个拿着素描本咬着铅笔的少年。
在他眼里,十亿美金凝结的一副艺术品,似乎不如手中绘制的粗糙的消防平面图来得重要。
也许……
老管家微微一笑。
这样子才比较有意思。
-
喻闻心满意足地跟着严叔兜了一圈,抱着绘制完成的平面图回到书房,草草签了卖身契。
“玩得开心吗?”
宋炙在漫天的文件中抽空抬眼,看到喻闻一脸喜色。
“我今晚要晚点来睡,你先去卧室休息吧。”
“什么?”
喻闻被他震惊了,“你还指望我们睡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