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只敏捷跳跃的白点跑到前方时,恰好木钗携凤而来。众人隔得远,也不知是否命中,只看到雪兔陡然倒下不动了。
少年们见状欢笑不止,对江定安道了一声:“多谢娘子!”,也不看江定安如何反应,旋即开始商量这只雪兔归谁所有。
他们正彼此谦让,江定安已经下了牛车,走上前去,一路任长风掀起幂篱,弯腰将被木笄命中的雪兔抱在怀中。
刹那间人声俱静,少年们面面相觑,一位身着玲珑华裳的俏丽娘子连忙喝住她:“你是哪家娘子?!怎么抢了我们的猎物?”
华裳娘子一面喊,一面驱马上前,绕着抱着雪兔的江定安走了几圈。
这娘子衣裳华丽,鲜亮的颜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女儿。元光蹙眉,急忙上前为江定安解围,“这位娘子,这雪兔是江娘子所猎,是她的猎物,怎么能说是抢了你们的?”
见是元光开口,那位华衣娘子面色稍缓,眼中闪过一丝畏色,柔声道:“元娘子,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若不是我们将雪兔赶到此处,她又怎能猎中此兔?”
“此事是我们不占理。何况你要什么没有?何必拘于一只野兔?”一位身着红襦,身下马颈上扎彩头的娘子驾马从人群中出来。
元光见到此人,笑意柔和许多,道,“杜娘子不是在马场上踢蹴鞠么?”
杜婥朝她扬起马颈上挂着的彩头,“元娘子要是想要,我送你。”
原来是杜家唯一的女娘杜婥,江定安垂下眼眸,怀中垂死的雪兔还在轻微地动弹,残存的温热传到她手上。
她原打算带着兔子回家,让娘亲煮红烧兔肉来吃。现在看来,这只兔子有了更大的用处。
杜婥和元光说了几句话,华衣娘子被忽视,借机驱马来抢江定安怀里的雪兔。
江定安神色慌张,抱着兔子步步退让,头顶幂篱两侧的白布像只单薄白鸟擎在风中,散落的乌发被风掠起,不施粉黛的面庞昳丽动人,“这位娘子,实不相瞒,我家中贫寒,快要揭不开锅了。所以才.....”
杜婥见状猛蹬马蹬,挡在华衣娘子面前,目光含怒。侧头看向江定安时,眼中的怒气又如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好奇:“这位娘子,你臂力好生惊人,是如何练出来的?”
江定安道;“我从前是这山里的采香女,常年伐树取香,养出一身力气。让杜娘子见笑了。”
杜婥立时肃然起敬;“你与我一般无二的年纪,竟能自食其力,在群山中谋生。你好厉害!”
江定安闻言一愣,还未说话,只见那群身骑骏马的少年们听到杜婥的话后面露尴尬,拽着那位华衣娘子一声不响地掉头走了。
天柱山山脚下只剩江定安,元光,杜婥以及稳坐在牛车上的跑堂们,跑堂们见那群家世显赫的少年男女终于走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江定安也反应过来,面上没有一丝自得之色,淡道:“为了糊口辛苦劳作,天下人大多如此,我不过其一罢了。”
杜婥用纯澈的眼睛看着江定安,眼中既有疑惑,又有感慨。
她不再说这个话题,下马拉着江定安的袖子,笑道:“好了,你如此厉害,不如陪我一同狩猎,我们相互配合,定能满载而归!”
一旁的元光知道江娘子定会开口拒绝,谁知江定安却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竟主动将雪兔递给杜文慧,“杜娘子帮我出头,这是谢礼。”
杜婥惊喜地笑了,也不推却,伸手接过,随即将雪兔装进马背上的皮囊袋中,拍了拍马臀:“走,我们去马场。”
坐在牛车上的跑堂们愣愣地看着自家掌事娘子被那位杜娘子拐走,元光眸色微沉,不知想到什么,随即来到竹帐下跟杜筱清说了此事。
杜筱清只说:“看到了。”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马场上,一群华衣彩裳的郎君娘子中,混着一个布条束发的素色裥裙身影。
此时,派去林中搜寻的人前来回禀:“今夜天黑,雕鸮会出现在北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