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不嫌事大的在不远处看戏低笑。
辛夷架起锅接水,石上柏密不透风的又挡在那。
“劳驾您腾个地方,妨碍到我了!”
“这也是我家。”
辛夷无力反驳,换了个委婉的表达方式:“那你这么防着我,是怕我点了你家厨房吗?”
他给自己挽尊:“我怕你给我下药!”
辛夷,谢尧齐齐拿关爱傻子的眼神看他。
谢尧头次观摩到他如此拙劣的演技,不就是要求和吗,扭扭捏捏地怎么跟个十七八岁的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似的。
情窦初开?
谢尧被自己的设想吓到,果真被连宋那个乌鸦嘴说中?
厨房里的两人又因为争夺个汤勺不罢不休。
“我和你一起弄!”
“不需要!”
辛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石上柏心生挫败,眼里的酸楚扩散似的直线蹿升到大脑,昏昏沉沉的让人提不起精神。
给了台阶她不下,石上柏最后一丝耐心消磨殆尽。
他慢慢眯起不舒服的眼眸:“能不能别闹小孩子脾气。”
辛夷倒药材的手一顿,这话如导火线无疑点燃她一路的憋屈的一颗又一颗连炸在心口。
她一股脑胡乱一通把药塞进锅内,洒落少些在灶台边,做完这些:“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
石上柏仿佛丧失讲话功能紧闭起一张嘴,觉得没法与她沟通,移开脸。
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无声胜是有声。
明明没说话但好像又说了。
谢尧和事佬出面,将石上柏人拉到身后,说是劝和,出自本能不自主地又为石上柏讲起话:“他没别的意思,就是今天有点累了…”
辛夷气极反笑,他累,难道她就不累吗?她也上了一天班,接了一天的病人…
“不必了,最近医馆也挺忙的,以后恐怕是也常来不了。”
辛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就像一条直线,没有任何起伏,说完,和班离职交接一样仔仔细细地给谢尧交代了药的存放位置,掌握火候的大小时间,一锅够吃的量……甚至怕他忘性大贴心地写了纸条,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手抵在门把手上。
沙发上的石上柏背对着玄关,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直到他敏锐地捕捉到门锁转开的动静,才说了句。
“大东就在停车场,让他送你!”
辛夷知道他这话是在对自己说,没回头,不过合上门前留下句“不麻烦了”。
进了电梯,毫不犹豫的按下1楼,镜子里是辛夷惨白的一张脸。
她8岁以来就再没人说过她耍小孩子心性。
出了大厅门,灌木丛摇曳在冷风中飒飒作响,辛夷还以为是夜猫子在游荡,停下前行的步子,不由多望了几眼。
眨眼功夫,里头窜出个黑影,举着个不明物体,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刹,辛夷才意识到她被拍了!
楼上,谢尧一边搅着锅里的中药一边说:“阿柏,你也别担心,小辛大夫不来了,我给你再找名中医。”
石上柏心不在焉,没应。仰起脖,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视线涣散,直至闻到股糊味:“谢尧,你煮个现成的药都能煮糊锅。”
一个打挺起身,将人赶出厨房,系上围裙决定亲自上阵。
谢尧靠在中岛台,欣赏着石上柏家庭煮夫的顾家形象,温柔系的针织白色毛衣挂着件不合身围裙,挽起两只衣袖,一只手拌药,另一只手插在裤兜,手腕露出块方方正正的黑色apple watch。
心血来潮想给他拍张照:“你别动,给你拍张照。”
石上柏自顾自拿起块抹布收拾辛夷遗留下的药渣残局,好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牛头不对马嘴地从嘴里蹦出句:“不用再找!”
谢尧已经掏出手机:“什么?”
石上柏把燃气关掉,“不用再找中医,我失眠早好了。”
谢尧不相信耳朵听到的又重复了句“什么”。
石上柏盛出碗汤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坦然面对他抵触已久的中药,第一次尝试抠嗓子眼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想,潜移默化真的挺可怕。
“我说我的失眠早就被辛夷治好了,是我一直没说出来,至于为什么,也不用替我找借口说什么可能是我工作太忙记忆错乱,我就是故意的。”
谢尧努力解析他话里更深层含义,又听到后续。
“她瞒着家里人一个人在外头帮这个忙那个的,到头来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替她着想讲一句话…”
话落地,石上柏双手掩面,自嘲勾唇笑出声。
他真的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石上柏这么直白,搞得谢尧到不会了。手头的手机界面赫然跳出辛夷的名字。
“是小辛大夫的电话。”
石上柏提起脸。
“开免提!”
谢尧照做,滑过接听键,开免提。
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辛夷慌乱的声音:“我好像闯祸了?”
谢尧瞅了眼石上柏的脸色:“小辛大夫,你说仔细点,发生什么事?”
“我一下楼,就有人躲在草丛堆里对着我一顿拍,还...”
辛夷的声音戛然而止,谢尧刚想问“还怎么了”,就是嘟嘟嘟的挂断音。
“阿柏,小辛大夫应该是被狗仔偷拍了!”
“应该不是狗仔,是私生。”石上柏眸色一沉。
谢尧再要拨回去,只有冰冷的女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一抬眸,哪还有石上柏的身影,桌上只有被他丢下的蓝色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