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一路快跑,直到跑出酒店会厅,到了大堂的角落才微微松口气。
他年纪大了,呼吸带喘,找个软椅窝进去,急促地平复两下才缓过劲。
他动作偷偷摸摸,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才摸出光脑打开通讯页面。距离方才的偷听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赵先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猜到了靳演上将和唐绵之间可能是合作关系,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联邦家喻户晓的上将大人居然喜欢给omega当狗?
不过如此一想,到也能够解释之前上将大人不近情爱的缘由了,原来是由于追求他的人都太卑微了,看来反过来才是正确的。
赵先生心中有了定论,打开自家omega的通讯,接通的瞬间,捧着光脑往酒店外走。
过两日的庆功宴,他势必要将自家的小o和靳演上将凑成一对,而且他家小o也不用像之前一般装乖,带着娇纵的本性出演就能俘获上将的心。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赵先生兴奋地握紧拳头,消失在大门入口处。
在他走后,一辆小型飞行器从门外驶过,驾驶位上被白月光安抚好的靳戏成满脸春光,同身旁的玉清发誓,“我今天晚上就去问我哥怎么回事,他从小到大什么都顺着我,今天应该是怕没法解决,才做了这种选择。”
玉清正低头刷光脑,各大平台上铺天盖地都是靳演和唐绵大婚的消息,他的指尖戳进唐绵那张同自己无比相似的脸内,他有点咬牙切齿道,“嗯。”
靳戏成轻咳了声,说,“我先给你送回去,再回家。你好好等我消息,等今天我把这些都解决了,明天我们去约会,顺便商量下咱两大婚的日子。”
听到这,玉清的脸色才有点好转,他抬眸,恩赐般赏了靳戏成一个笑容,alpha登时笑成傻子,乐呵呵地给玉清当免费接送员。
只不过再将玉清送到家后,靳戏成并未如他所说直接回家,他扭头跟几个约好的狐朋狗友去了酒吧。
一场失败的婚礼下来,天色已渐黑,他觑了眼光脑,发觉靳演依旧没回复,便理所应当地选择了娱乐场所。
聒噪的音乐声之中,靳戏成同几个alpha醉倒在桌面上,他还算能喝,面上红得不行,身子还没发软,爬起来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冰凉的酒液过肚,靳戏成一把揽住身旁alpha的肩膀,笑嘻嘻道,“你知道不,玉清终于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好友喝的脑袋晕乎,给他一下,含混不清道,“谁?玉清?玉清还是唐绵,你说清楚点?”
在他们以往的偷偷聚会中,靳戏成不止一次将唐绵当成了玉清,臆想暗恋多年的白月光终于跟自己在一起的戏码。初次他们还当真找玉清求证,被骂以后便不再相信靳戏成。
事实证明,不相信是对的,因为学校的高岭之花玉清根本就看不上靳戏成这种混子alpha。
也就唐绵,不经人事,单纯好骗,被靳戏成用一点时间和花言巧语就泡到手了。
念及此,靳戏成的好友戏谑一笑。
靳戏成见状不乐意了,他用手肘撞回去,醉醺醺道,“是玉清,你也不想想,如果是唐绵,这个时间点我怎么可能出来和你们喝酒。”
跟唐绵在一起时,靳戏成虽说依旧混子模样,但到底会碍于对方和玉清相似的面孔,听一点点话,比如偷摸喝酒,出来泡性感小o。
靳戏成笑了下,他又撞了撞好友的肩膀,邪气道,“你说玉清多久会跟我睡?”
跟唐绵处了三年,别说亲嘴了,拉手都少了可怜,给他憋得总是不得已在外面乱搞,现在换了一个,不得狠狠找补回来。
靳戏成露出兴奋的笑容,记起玉清的话,又补充道,“我觉得快了,你不知道他有多想跟我结婚,他跟唐绵可不一样,他热情得多。”
好友都不拿睁眼瞧他,只说,“你悠着点吧,舔狗。”
靳戏成不以为然,灌下最后一口酒,拍了下好友毛茸茸的脑袋,“走了。”
随即他又招来适应生,指了指桌牌,习以为常道,“单子跟平常一样,记到我名下,月末了我让我哥的副官来结账。”
说罢,靳戏成甩甩手里的飞行器钥匙,潇洒地出了酒吧。
他现在要回家好好问问他那位便宜哥哥,到底为什么要跟唐绵结婚,如果顺利的话,今晚上就能毁掉这桩不该存在的婚约,好让他不知好歹的前任尝尝脸面尽失的滋味。
与此同时,靳演的副官驾驶飞行器停在首都星中央医院的门口,注意到并肩从门内出来的两人,按下了舱门开关。
“上将大人,状况如何?”
靳演含糊其辞,“没什么区别。”
副官不动声色地蹙眉,想起飞行器中还有一位omega在,一视同仁地询问,“唐绵先生的父亲还好吗?”
唐绵愣了下,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呆呆地回应,“还好。”
说罢,他越过飞行器窗户看向是窗外,天色彻底黑了,只剩下首都星五彩斑斓的光,他看了一会,脑袋倚住舷窗,半阖眼皮。
在几个小时之前,婚礼敬酒结束之后,他同alpha送走了宾客,随后alpha提出来医院,恰好他要为爸爸补缴医药费,便跟着来了。
就是不知道alpha来医院是为了什么。
靳演倚在飞行器的后座上小憩。作为alpha,他的感官天生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唐绵的视线,但眼下两人的关系并不适合过深地交流情况,所以他佯装并未察觉,自顾自地休息。
其实也并非什么大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靳演作为一个外来的任务者,也要受到小世界原本运行规律的影响,即alpha具有易感期,对omega也有极强的需求。
但多年来,他忙于工作,从未同任何omega建立过任何私人的或者合作性质的情感需求,所以一直依靠医院的抑制剂来过活。但他的精神力等级实在是太高了,全联邦也不过十几个s级alpha,大部分都有了相适配的omega进行结合,缓解易感期和往日的需求。
只有他,长期使用抑制剂,导致身体产生抗性,药效进一步削弱,在更加适配s级alpha的抑制剂出来之前,医生建议他趁早找到合适的omega进行结合。
念及此,靳演不留痕迹地向唐绵的方向投去目光,末了,又收回。
不,还不到时候。
副官透过后视镜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抿了抿唇,一言未发。
飞行器之中重新陷入寂静,三人心思各异回到了靳家别墅。
在靳演高升之后,靳戏成跟随他一同迁到了首都星富人所居住的别墅区。偌大的别墅只居住了兄弟二人和负责衣食起居的bate管家。
今日婚礼结束后靳演向唐绵发出邀请,直言培养夫妻感情,更为重要的是保持同进同出的美好夫妻假象。唐绵原本是拒绝的,但念起光脑上一连串的欠费记录,还是咬咬牙同意了。
不过在点头之前,他希望靳演向他双方都可以严格遵守合约守则。
alpha表示没问题,甚至隐隐怀疑唐绵是否可以,如此态度令omega放心,毕竟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omega,拥有如此一份高薪的工作,老板对他百般挑剔才令人有真实感。
飞行器在靳家别墅的草坪上方悬停,机器运行的轰鸣声吵醒了瘫倒在客厅地板上,喝的烂醉的靳戏成。混子alpha一溜烟儿爬起身,踢踏拖鞋扒开大门,大喊一声,“哥,你回来了!”
他很少这般热切,除非有事相求。
靳演沉默的精神有所亢奋,他率先踏下悬梯,同别墅门口的靳戏成对视。
“哥!”
从小到大把靳演当便宜哥哥的靳戏成谄媚地叫了声,他醉醺醺的眼神不太清晰,远远看见飞行器中后面出来的人时,愣了下,喊道,“玉清?”
他嘴比脑子快,“哥,你怎么跟玉清在一起?”
说着,靳戏成往前走两步,随即反应过来,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玉清,而是被他嫌恶抛弃的前任唐绵。
靳戏成一改好脸色,喝醉的他说话比往常更难听,“哥,你带他回来做什么?”
“你还嫌我不够烦吗?”
话音未落,靳戏成三两步跑到靳演面前,他比男人矮半个头,又被迫退了半步,微微抬头看靳演。
多年来的有求必应惯出了他的蛮横态度,话还没出口便伸手去拽后面的唐绵,试图靠自己的蛮力将人丢出去,但还没碰到就被靳演抓住了手臂。
常年进行机甲训练的alpha力气大得惊人,令靳戏成幻视白日婚礼上的一幕,本就难看的脸色直接黑了两个度。他咬紧牙关说话,生怕下一刻一个不小心连带他的好哥哥一起揍了。
“靳演,你是什么意思?”
靳戏成直呼大名,靳演眼皮都没掀,示意他有话快说。
靳戏成的心底憋了一口气,“我说了很多次了,将这个!我讨厌的omega解决掉,你是听不懂吗?”
为什么不仅没解决掉,对方还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的地盘。
哈?靳戏成猛地挣开,反手抓住靳演的西装领口,他的双手让西装变皱,面无表情的男人翛然皱眉。
他穿了一天都平整如新的西装。
靳演面露不愉,“松开。”
靳戏成还在说,“靳演,差不多够了,结个婚闹闹,玩够了就赶紧让一切回归正轨,你也不想我们靳多这么一个低人一等的omega吧?”
话落,他阴恻恻地看一眼唐绵。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还在作祟,唐绵偏开头,不去看也不敢听。刚分手的他对靳戏成的一切都很敏感,明知对方是个渣男,潜意识内对时间成本的挽留还在劝他同对方和好。
不可能了。唐绵心想。
这时,靳演重复方才的话,“放开。”
靳戏成被他三番五次不回应弄得恼怒,他说,“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家,怎么能让一个外人随便进!”
靳演冷笑,一手掐住靳戏成的下巴,力度之大,靳戏成甚至听到了骨头错位的牙酸声。
alpha毫无留力,猛一扼住靳戏成的下巴,便将人往后扯,对方的身体不得已向外走,以免脖子被扯到受伤。只是被掐住下巴的感觉当真不好受,靳演力气大得好像要将里面的骨头捏碎,靳戏成疼得直抽气。
靳演将他的话如数奉还,“是啊,你应该看看这是谁的家,然后再决定冲谁摇尾巴,又冲谁龇牙咧嘴。”
靳戏成吼叫不带停顿,从牙缝往外挤字都争一个理直气壮。
“我家,这是靳家,靳家就是我家,有什么不对!”
话落,靳演冷笑。这么多年来,由于强制要求在任务正式开始前不允许干涉和插手主要角色的行动,所以他对靳戏成有求必应,也算得上另一方面的懒得搭理。
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会愚蠢到如此地步,他怎么不会动动脑子想想,就凭他这股自以为是狂傲劲,他怎可能真心对他,不提前为自己的以后找出路,真是蠢得可怕。
靳演懒得同蠢货掰扯,用力将alpha甩开,在对方试图再次疯狗般纠缠时,暗示意味极强的眼神给到了副官。
副官常年跟随靳演,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精准地判断出上司的指令,他单手举至胸口,毕恭毕敬道,“我会处理好,上将大人。”
话音未落,副官从随身的公务提包中抽出纸巾递至靳演手边,alpha接过,动作熟练地拆开,擦拭手指。
他擦得很细致,一根根手指地擦,连指尖也没放过。
被甩到地上的靳戏成见状咬紧牙关,喝多了酒的他格外容易被激怒,“你在我面前擦手,嫌我脏?”
靳戏成一骨碌爬起身,顾不上身上的灰尘便要冲到alpha面前要个说法。旁边围观全程的唐绵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吓得连连向后退,随即被擦完手的靳演护到身后。
“再来一张。”
副官了然,又抽一张纸巾交至上司手中。靳演接过后对omega摊开手心,唐绵察觉到他的意图,小幅度摇了摇头,“我不用。”
靳演说话直白,“沾了脏东西的灰尘带回家就不好了。”
唐绵顿住,方才这一小会儿,他敏锐地察觉到了alpha对靳戏成的态度,同曾经他从靳戏成口中听到的完全不同,什么百依百顺,小少爷,在这一刻尽数被碾成粉末,在唐绵接受纸巾,被靳演抓住手指细细擦拭时,一同擦去了。
副官没在意两人的微小互动,他站在草坪中央,直视面前不服气的靳戏成。说实话,他也不清楚上司对这位继弟的态度变化,不过上将大人的命令就是绝对的、不可违抗的圣旨。
副官垂下眼皮,上下打量靳戏成,很快得出结论,“请您快点。”
速战速决,他还要回家准备后几日的行程安排。
过于明显的嘲讽令靳戏成的脸红了又白,他恶狠狠且颇为不解地看一眼唐绵,啐了一口,拳头一提就冲副官的脸面袭去。
只是很可惜,尚未走出校门的学生同多次在战场厮杀的士兵完全没有可比性,副官的动作又轻又快,下手狠辣,招式尖锐,只听一声吃痛声,靳戏成已经被撂倒在地。
“现在会好好说话了吗?”靳演云淡风轻问道。
说完将注意力转移到omega身上,对于靳戏成的回答他很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