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柯稳稳接住,衣服上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香气,是平时也会在蒋亿身上闻到的。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晚上,朝暮直播结束后,蒋亿刚好被陈笑叫离了训练室,羽柯便移到他身边,想打听打听自家队长的事。
朝暮听完一脸讶异,“这个啊,他居然没告诉你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他可能,不想告诉我。”羽柯低声道。
“不会吧,其实他不是很在意这个,你问他他肯定会说的。”
羽柯犹豫良久,道:“我不好意思问,你告诉我呗。”
朝暮眯眼回忆了一下,缓缓开口:“就是前年——”
前年冬天,反常地下起雪。虽然细细碎碎,积不了多厚,但白色在空中浩浩荡荡的样子,于这座城市并不多见。
当时的蒋亿才刚有起色,和现在的羽柯一样,是队内最小的选手。
临近春节,凡是在基地内的人都收拾起行李,就连门口的保安也不例外。唯独蒋亿,一动不动站在窗边眺望远方。
朝暮离老远就感应到他周围惆怅的气息了,仿佛马上就要吟诗一首......于是本着关爱新人的原则,朝暮搭上了他的肩膀,“看啥呢?”
“雪。”
“不回家啦?”
蒋亿幽怨地扫了他一眼,答道:“不回。”
奇了,下雪是奇事,这人更是奇。
见他兴致不高的样子,问什么都不说话,朝暮便没过多打扰。
Tea和花语早早就离开了,朝暮的车票要晚上几天。基地一扫而空,只留下他和蒋亿二人作伴。
次日正午,雪渐渐停下。朝暮还没睡醒,就听楼下叮铃哐啷一阵响,伴随着微弱的说话声。
他猛地惊醒,随手抄起根晾衣杆就往楼下赶。
会客厅里已然一片混乱,各种家具物件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沙发前站着个陌生男人,看起来能一拳把朝暮撂倒。
他打了个寒颤,望向男人面前的蒋亿,顿时觉得亲切多了,小声问道:“这......是哪位?”
蒋亿不说话,男人也不想搭理他,拽住蒋亿就要往外走,“跟我回去,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见状,朝暮赶紧上前阻拦,“有话好好说,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他是我爸。”蒋亿道。
“啊?”朝暮愣在了原地。
几天后,陈笑年夜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火急火燎往基地赶,万幸他家离得近,用不了多长时间。
他跟蒋父一番交谈,这才知道蒋亿是离家出走来的战队。他们聊了很久,陈笑又是科普又是劝和的。
蒋亿连正眼都不愿给一个,最后陈笑不得已,告诉他再这样下去就把他踢出战队,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和父亲说了一句“对不起”。
万般保证下,终于把蒋父送了回去。
第二年,蒋亿拿了世界冠军,名声大噪。蒋父没再找他麻烦,可直到现在,两人都没联系过。
“咱们这行得不到支持也很正常。”朝暮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初那么稚嫩的小孩,现在都成我队长了。Forth你也要努力,争取以后超过他。”
羽柯尴尬地打着哈哈,不知道蒋亿本人听见这句话会作何感想。
不过重点是,这个场景,同羽柯想象的画面差不多,母亲找来基地什么的......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朝暮又道:“话说,队长郁闷的样子和你之前简直一模一样。”
“我?”羽柯指了指自己。
糟糕,说漏嘴了。
这下换朝暮尴尬了,他一边转回椅子一边道:“就是,你俩都不爱说话嘛。不说了,训练去了。”
说罢装模作样地打开游戏。
羽柯狐疑了一下,但思绪很快就被离家出走一事淹没。
恋人有和自己相同的经历,纵使他万般心疼,却也情不自禁生出一些荒唐而自私的窃喜。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是件很好的事。
能和蒋亿有相同话题,能了解到他,也是件很好的事。
就连心目中两人之间的遥远距离,都缩短了可贵的几厘米。
等到蒋亿回来,陈笑就拉着众人到天台赏月。
朝暮一路上不停抱怨:“这月有什么可赏的,年年都去。”
“总得有点仪式感吧?再说,我还得发官博呢,你不感兴趣,粉丝感兴趣。”陈笑回道。
天台亮着许多灯带,中间整齐摆放着桌椅,显然精心布置过,其上还有餐具和各种美食。
“教练,对不起冤枉你了,你怎么不早说今年有吃的。”朝暮眼睛霎时亮了,抬头赞美月亮,“啊,这月亮真亮,真牛逼......”
Tea不忍直视,“你这词汇量就别说话了。”
“瞧不起谁啊?海上生明月,明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他说罢举起一瓶酒。
Tea嘴角抽了抽,配合地鼓起掌,“哇塞,好有文化哦~”
蒋亿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羽柯便也跟着落座。
“别动,”陈笑的声音打破了嬉闹,“这个姿势非常好,等我拍张照。”
他拿起相机,对着僵在原地的四人一通猛拍。
“可以可以,再录个视频吧,你们就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几人齐声喊道。
“怎么有气无力的,再来一遍。”
朝暮清了清嗓子,这次声音格外大:“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终于能动筷了。
羽柯拉了拉蒋亿的袖子,小声道:“队长,中秋节快乐,希望明年也能和你一起过中秋。”
蒋亿粲然一笑,道:“应该说,往后每一年都能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