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行煊一抬手,果然发现绑在自己小拇指上的红线也不见了。心脏一沉,说不上来那一瞬间是什么感受,辜行煊盯着自己的手。
忽然问:“疼吗?”
一边固定绷带的谢声野闻言身形忽然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然后忽然低头笑了。
辜行煊皱了下眉,但并不是因为没有得到谢声野的回答,他刚想问笑什么。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给了他一个答非所问的回复。
他说,“辜行煊,你梦到我了,对吗?”
这不是他的答案,而是谢声野对之前他出神的时候那些问题的一个追问。似乎是怕他找借口不回答一样,再问完这个问题的下一秒,他又马上给了辜行煊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手没事。”
辜行煊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从何回答起,他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表达能力,只能长久的愣在原地,和谢声野沉默的对视着。
曾经在他心底一直挣扎着破土而生的某种东西,似乎也在这一刻,露出了一点小小的芽尖,快要钻破土壤。
什么东西正在被改变。
“你俩干嘛呢?”赵箐突然从树后面冒了出来。
刚刚的对话被迫终止,辜行煊讶然一瞬,有些怀疑的喊了一声:“箐姐?”
赵箐是刚刚被谢声野捡到的,就在辜行煊陷入回忆的那会,他意外在逃亡过程中踩了地上躺着的赵箐一脚。
天色实在太黑,看不清楚任何东西,直到谢声野两只脚都踏过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踩到人了。
或许是找到了所谓的捉迷藏最后一人,身后追逐着的那个鬼小孩忽然就不见了踪影,四周短暂的平静下来。
“嗯。”赵箐应了一声,不断甩着自己的手,有些疑惑,“好奇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手上压过去了一样。你们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我就一眨眼的功夫,人都没了,还遇到了鬼打墙,总是看到雾里面站了一尊雕像。”
“什么样子的雕像?”谢声野几乎是一瞬间就抓住了她话里的这个关键要素。
“啊?”赵箐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追问,回忆了几秒,不太确定的说,“好像是个女雕像来着,很高,像是敦煌飞天那样的雕像,眼睛倒是很传神,似悲非悲的模样。”
这样描述让辜行煊瞬间想起了幻境中见过的那尊流着血泪的神女像,他往旁边一瞥,旁边的谢声野也皱着眉,大概是和他想到同一个东西了。
“你是大庸人?”谢声野忽然问。
赵箐啊了一声,否定道:“不是,我就是本地人。”
“奇怪……”他听见谢声野嘀咕了一句,对赵箐说,“去你见到神像的那个位置。”
“在找什么?”辜行煊看着蹲在地上小心摸索的谢声野,有些不解,这周围一片荒芜。
谢声野的手拂过地上的每一片枯叶,“从找到赵箐到现在,那个鬼小孩都没有再出现了。”
辜行煊停了三秒,问:“对,怎么了?”
“一般来说,这个所谓的游戏就该结束。可是没有,他没有任何表示。”一片,两片,三片……他的手不断摸着,最后在一处停了下来,“这就说明,赵箐不是藏起来的那个人。捉迷藏中没有被找到的最后一个人,还么有出现。”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他扶在地上的手微微一按。下一秒,地动山摇,满地的枯叶摇晃着,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地里破土而出。
“咯咯咯。”小孩瘆人的笑声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清晰,以至于这一次,辜行煊终于把这个声音和记忆中的某张脸对应重合上。
“找到了我找到啦。”他站在他们面前的那棵树上,拍着手笑着,“游戏结束~”
“小扬。”辜行煊看着树上那个几乎已经分辨不出脸的小孩子,低声喃喃。
旁边的赵箐一怔,瞳孔放大的也朝树上看过去。小扬?那个曾经和辜行煊搭过戏的先心病儿童,也是几个月前说病情有所好转马上就可以出院的病患。
这个认知简直叫人头皮发麻,曾经一个被告知可以活下来的孩子,现在以一种面目全非的姿态站在了这里。
成为了一个鬼域的域主。
这其中,到底发什么了?
地震感停止,一座高大的石像拔地而出,呈现飞天之态。眼神似悲悯的垂着,可再细看,那股悲悯又好像不存在。
大庸国主,千山神女。
闻人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