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叔却立刻明白过来,颓然道:“如此说来……没有办法了吗?”
岳明明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如今我们面临三道阻碍:出府、进宫、见皇上。”她沉吟片刻,蓦地抬头:“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我们不去见皇上了,我们去永商宫,给王爷治病!”
东叔和李凭如皆是一怔,李凭如冷冷道:“你当我没想过吗?昨夜我就想去送药,可麒麟卫重重把守,如何进得去?”
“你进不去,不代表别人进不去!”岳明明对东叔眨眨眼:“用飞的……您觉得行不行?”
东叔想了想:“若是精通轻功,的确可以试一试……我和暗卫们轻功自然没问题,最难的恐怕是出府和进宫这两步。”
“这两步她可以。”岳明明指着李凭如。
“你到底在说什么?”李凭如被绕蒙了:“我总不能现学轻功去!”
岳明明深深吸了口气:“我有个主意,需要所有人配合!”
她把脑海中的计划迅速过了一遍,自认漏洞不是太大,才缓缓开口道:“此刻千万不能动暗卫,万不得已,不能让皇上知道王爷手中藏着这股力量……东叔,待会儿需要你悄悄出府一趟,不过不是进宫,而是去长福寺!”
“这个时辰去长福寺?”东叔疑惑。
“对,我听说王爷生母李贵妃在那儿供着一盏长明灯,你去烧柱香,添点灯火钱,然后原路返回……若有人追究,你就说心疼王爷,为王爷祈福去了,这样即使定罪,总不算大错。”
“此行用意是……”
“调虎离山!”岳明明沉声道:“如果皇后真是故意的,一旦你有所行动,定会引走大部分守卫,届时王府外的警戒就会松懈,”她指着李凭如:“她再胡搅蛮缠一番,剩下的人不会把她当回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容易放她离开。”
她停顿了一下:“而我……就可以跟着她一起走!”
“她手里有令牌,出府后我扮成丫鬟跟着她,更容易混进宫去。我想永商宫毕竟在宫内,守卫不会像王府和宫门口这么严格,我可以试着闯一闯。”
东叔听懂了她的用意,忍不住确认道:“……娘子真的懂轻功?那毕竟是皇宫大内,稍有不慎,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岳明明轻笑了一下:“东叔你忘了,我哪里还有九族可以连累……我家早被抄了,要说家人……王爷算是吧。如果他死了,跟诛我九族也没什么差别。”
这番话说得东叔一阵心酸:“你们两个……叫我说什么好呢?”他长叹道:“我本不该让你涉险,可眼下我真的束手无策,只要娘子吩咐,一切听你的!”
岳明明点头:“你放心,我不是去找死的!我会努力和他一起活下来!”
李凭如突然插口道:“你们倒是好算计!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她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眼里恨意升腾:“小贱人,我要你跪下来认错,像狗一样祈求我……说不定我会答应你!”
东叔不想功亏一篑,撩衣衫就要跪倒求情,岳明明却出手拦住他:“这件事必须是她真心愿意帮忙,若是你求她,她一时心情好答应,中途再反水,咱们都得死。”
她目光熠熠望着李凭如,语气郑重而诚恳:“以上就是我的全部计划,我对你和盘托出,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帮我。我不逼你,但也不会求你。”
“你!”李凭如叫道:“这点委屈你都受不了……我就知道你对王爷根本不是真心的!”
“你对他又有几分真心?”岳明明冷冷问:“你逼他屈从皇后懿旨娶你的时候,你在府中布满眼线监视他的时候,你每次跟你姑姑告密的时候,你联合别人算计他的时候……你的真心在哪里呢?”
李凭如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她颤抖着嘴唇发狠道:“我可以跟他一起死!”
岳明明寒声道:“我再说一遍,你想死就自己去死,不要拉上他!他还有满腔抱负,还要把所学之才用在江山社稷上,还想看到一个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盛世!他不能死!”
说罢这番话,不止李凭如,连东叔都怔怔看着她,仿佛从未认识她一样。
李凭如呆了片刻,突然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她崩溃地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他的感情渐渐迷失了方向,而最初那个让她心动的、非他不嫁的,不正是岳明明话语中那个满腔热忱的少年郎?
岳明明不说话,也不安慰,静静看着她哭。
过了许久,李凭如起伏的胸口渐渐平静,她哑着嗓子道:“你这计划但凡中间有一点差错被人撞破,我都会直接把你供出去,就说是你胁迫我!”
“好。”岳明明道。
“我只把你带进宫,进了宫后你的死活我一概不管!”
“好。”
“我中途也许害怕,也许反悔,更随时可能会向皇后揭发你!”
“好。”
东叔忍不住道:“侧王妃……”
李凭如挑眉:“她都不怕,你怕什么?”
岳明明笑了一下,请东叔去备药,自己回房换了身夜行衣,过不多时,三人再聚于园中,一切准备就绪。
“娘子万事小心。”东叔嘱咐道。
岳明明点头,手心微微冒汗,她提醒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
“你到底行不行?”李凭如看出她紧张,冷声道:“待会儿我的马车会路过后巷,时间不多,你别磨蹭!”
“知道了!”
李凭如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道:“万一门口守卫看得紧,我还知道一个办法出府。”
她挑衅似的道:“我那园子里有个隐秘的狗洞,你要不要钻?”
岳明明心说你就非把我当狗是吧?然而嘴上却应得痛快:“我钻!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