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发作起来,便会让中蛊之人浑身飘飘欲仙,心里却像爬着万千只蚂蚁一样,躁痒难忍。
而那仙药就是唯一的解药,少量的吞食确实能起到抑制作用,可关键便是,以中蛊者蛊毒发作的阶段,他们可没有控制自己思维理性的能力,若没有旁人制止,超量的解药就是另一种致命的,无解之毒。
但这两种的毒性都无法单独察觉……
元燧走到临近踏出御书房时,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特意问:“陛下,那皇龙卫……”
文德帝怒目圆瞪,不假思索地大吼:“由你全权负责,找到背叛朕的那个人后,格杀勿论,五马分尸!”
元燧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是,臣遵旨。”
既然文德帝都下达了命令,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不留情面了。
踏出御书房的下一刻,元燧缓缓抬起一只手:“陛下刚才的吩咐都听清楚了吗?”
寂静空荡的御书房门前,忽然出现整整一排身披甲胄的皇龙卫,他们站若松柏,面无表情,如同寒铁一般冰冷,腰间的长剑剑鞘上尽数挂着一枚明黄色的流苏。
为首的男人向元燧恭敬地拱拳行礼道:“皇龙卫上下皆听从元大人吩咐。”
其余皇龙卫亦单膝跪地,沉默中昭示着对副统领话语的服从。
元燧将手放下,向远方的宫墙外眺望着:“又下雪了,冬日寒凉,便请你们昔日的首领崔钊崔大人来诏狱喝杯热茶吧。”
天空中并没有落下的雪花,只是风吹落了屋檐上的积雪,飘散至元燧深黑色的狐裘披风上,元燧对此一清二楚,只是如今站在这个位置,他说下雪,那便是下雪。
他说请崔钊入狱,此人就必死无疑。
……
“小姐,又是元大人来信了吗?”
淳于敏接到飞鹰传书时,踏雪已经不再避讳着凑过来,甚至亮晶晶的杏眼里还有着几分八卦的好奇心,掩着嘴悄悄偷笑。
淳于敏略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随即缓缓解释道。
“皇龙卫原统领崔钊倒台了,而圣上没有认命新的总指挥使,所以现在暂由他代为管理。”
当然,属于元燧下蛊并用丹药控制文德帝一事,以及几人合伙算计皇后党羽这类的核心秘密,她都隐瞒了下来。
“皇龙卫,那可是京城的活阎王……”踏雪喃喃自语了一声,但更多的是对元燧一种无法描述的潜在畏惧。
毕竟在两个月前,这位元小将军还仅是个初班师回朝,连纨绔子弟都敢直言羞辱的寒门后人,可现在一跃从有名无实的空职一升再升,到切实掌握皇龙卫这等权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
“那小姐,元大人会成为新的皇龙卫总指挥使吗?”
淳于敏斩钉截铁:“不,他绝不会。”
“为什么?”踏雪不解问。
虽然她对朝堂的事了解不多,但在元燧出现前,她听闻最多让京城官员百姓畏惧的便是直隶属于陛下麾下,为皇室效命的皇龙卫了。
而且听自己小姐先前说,当年白公子的死草草了事,就是与皇龙卫密不可分。
若是元大人坐在皇龙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也算狠狠打了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的脸,说不定他们将来还要巴结他呢!
淳于敏却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四九,想来京城的天气已经过了那个酷寒的阶段。
只是跟着商队走了半月有余,马上就要到达西凉境地,却比出发时还要冷了。
“有时候,只要将这份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是否挂名都不重要。”
“皇龙卫总指挥使的身份听起来确实让人心动,但一旦坐上去,就代表再无向上的空间,元燧可不甘心待在这个位置上……”
就像她一样,那双瞳孔深处透露的野心,只有同类才能一眼察觉。
位极人臣又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到头来还不是任由皇室摆布?
像她那位愚忠的父亲一样,还是像姜氏,赵氏这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士族,到头来哪个真能得偿所愿?
踏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瞧见淳于敏领口系着的纯白兔绒披肩松松垮垮的摇晃,似乎下一刻就要坠落:“小姐,您怎么又瘦了,这来时的衣服都松了!”
她连忙探出手替淳于敏重新将绑结打紧,随后顿了顿,像是真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样一本正经道:
“身体是一切的根基,您看,连元大人一个外人都嘱托您舟车劳顿多注意身体,您自己也要放在心上才对!”
淳于敏平静的表情一瞬间凝固:……?
这是怎么回事?合着让她看了一部分的书信,她看到的光是那两句没什么营养价值的客套话?
淳于敏轻轻咳嗽了一声,为了避免继续陷入到底是真的瘦了还是踏雪认为她瘦了的困境中,假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将那封书信对折起后塞回袖口内。
“对了,踏雪你帮我个忙。”
淳于敏顿了顿,一边说着一边将桌案上几张字迹有些潦草的宣纸放在踏雪手中。
“把这几张整理好的布匹进货售出信息送到马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