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传来连续不断的嗡嗡声。

——是蝴蝶振翅的声音！

龙翼骤然展开，边野双手揽过薛熙泽的腰就往上避去。

下一秒，二人刚刚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两个深坑。幽紫色的复眼从巷子两侧的断墙上次第出现，虎视眈眈地盯着陡然升高的猎物。

“六只。不对，这是……我早该想到的……”想起之前看见的密恐福利，薛熙泽倒吸了口凉气，“这群迁徙的紫凤蝶里，真的有虫母……”

“虫母？”边野重复。

薛熙泽皱眉：“对，祂们应该是把这里作为迁徙的‘停歇地’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过了会儿才继续补充，“四翼月斑紫凤蝶这种星兽通常都是长距离迁徙。就算祂们拥有骇人的空间折叠和空间扭曲的特殊能力，为了保存体力，迁徙途中也只会保留作为‘指南针’的大脑，也就是‘虫母’，来引路和定位。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刚才看到的紫凤蝶是完全聚拢成一个的状态。但现在，”他又顿了顿，“——他们分散行动了。虫母唤醒了自己的子民。”

“……”

边野低头看向缠在蝎子辫里的骷髅头，灰蓝的眼底盛着一方凝固的冰川，仿佛与现实无关的冰冷图片的复制粘贴。

薛熙泽没有注意到。他继续说：“祂要占领这里作为暂时的停歇地，为此将清除掉所有除了自己子民以外的活物，姐，我们要尽快回去和大家汇合。”

嗡嗡声逐渐变得刺耳，顷刻间呈包围状把二人围堵在中间。

“……”边野一个骤降避开第一波攻击。

她没有回应薛熙泽刚才的话。灰蓝色的虹膜里有璀璨的金色聚拢又散开，最后被镇压成一圈淡淡的光晕定格在眼瞳边缘。收缩成针尖状的瞳孔稳稳落在紫凤蝶遍布着朱红斑纹的触角上。

边野把手里的薛熙泽往前一甩。

——这熟悉的操作。

失去牵引开始自由落体运动的薛熙泽木然地眨了眨眼，满脸生无可恋。

果然，还不等紫凤蝶冲过来把他六蝶分尸在半空中，一截龙尾已经稳稳当当地将他接住。

薛熙泽熟练地把自己埋进那圈安全感十足的龙尾，这回连黑眼睛都懒得露了。

边野把在场唯一拖油瓶收纳进龙尾后，双手化作龙爪直接张开龙翼迎了上去。她速度比之先前更快，整个人如同一枚螺旋喷射的炮弹，在六只紫凤蝶间穿梭往来。只听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六对紫色的破碎触角便沉重地砸向地面，在本就坑坑洼洼的地表腐蚀出一圈扭曲的孔洞。

而那几个可怜的路灯，终于还是在这片白色的气体里彻底尸骨无存了。

翅膀的震动频率骤然加快，像是痛到极致歇斯底里的惨嚎。

薛熙泽忽然意识到那些触角好像正是虫母命令的接收器，比之能让紫凤蝶短暂失去战斗力的撕裂翅膀更加有效。不过很快，耳边那些扰人的嗡嗡声也戛然而止。

华美的蝶翼被扔垃圾似的丢在地上，尚未完全死去的躯干还在无意识地蠕动抽搐，断裂的触角下，六双幽紫色的复眼被冰冷的水球包裹其中，早已黯淡无光。

到处都是浅绿色的液体与残损的肢体，死去的紫凤蝶被迫融入这片红与黄构筑出来的血泥路面，不得不陷入永无止境的停息。

边野收回龙尾，带着薛熙泽稳稳落到巷口。

薛熙泽吸了口气，再次对自家未婚妻的战斗力有了新领会。

和分班实测时相比，边野对精神体融合态的掌握早就不能同日而语。那时候他们甚至需要合作才能顺利击败关底BOSS红目星鳗。然而当初的红目星鳗只是A级变异种，这次遇到的却是超A级的四翼月斑紫凤蝶。虽然紫凤蝶的超A级评定主要是因为其特殊的空间跃迁能力以及来自虫母的绝对掌控。但论起单体实力，祂们依旧在B级到准A级之间，更何况，刚刚遇到的六只蝴蝶明显处于虫母的指挥下。

经过荒岩虬龙一役，边野的成长几乎算得上一日千里。

薛熙泽漆黑的双眼忽然变成橙黄的虎目。巨大尖锐的獠牙从上唇龇出，唇畔伸出的胡须跟着晃了晃。他主动往前走去，喉头滚落了两声低沉的呼噜声。

边野盯着他头顶不经意间弹出来的笔直竖起的虎耳，眼里浅浅淡淡的黄色光晕悄然褪去。

她忽然探手去捏。

正认真寻路努力发挥嗅觉长处的薛·剑齿虎低融合态·熙泽胡须陡然颤动起来，没有完全兽化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他喉咙里掉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呼噜声，虎耳随着对方的动作疯狂摇摆。

“……”

边野弯了弯眼睛，收回手：“知道他们的位置了吗，阿熙。”

薛熙泽飞上九天的魂骤然回归，点头时用力过猛差点把獠牙直接怼进胸口。

“……”

薛·试图展示自己·熙泽被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呆逼行为蠢哭了。

他结束融合态，声音欲盖弥彰的四平八稳：“姐，跟我来。”

边野颔首，刚刚嗯了一声，就见对方迈开步子，以身后仿佛有鬼追一样打了三十针鸡血的速度蹿了出去。

边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