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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庄霂言看看贺玠,又看看他抓住竹剑的手,嘴角哆嗦着向后退了一步,“二打一我可不玩了!”
“不是二打一。”贺玠指了指裴尊礼道,“你还是和他打。”
“那这又有什么区别?”庄霂言不解,“无非是挨一次打和挨两次打罢了。”
“试试看呢?”贺玠笑笑,低头对裴尊礼道,“你闭上眼睛。”
裴尊礼盯着他含笑的嘴唇,片刻后侧目缓缓阖上了眼。
他听到身后的云鹤哥吹了口气,握住自己手腕的掌心悄然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腻柔和的风,从后背到前胸贯穿而过,浑身似被舒爽的秋雨浸润。
“他人呢?”庄霂言惊道。
在他的视线内,贺玠突然变成了一阵白烟,笼在裴尊礼周身渐渐消失不见了。
裴尊礼也正纳闷,耳中却忽地响起云鹤哥的声音。
“能听到我说话吗?”
裴尊礼吓了一跳,差点没抓住手上的剑。
“能听到!”他大喊一声。
“鬼叫什么!”庄霂言盯着他皱眉道,“中邪了?”
裴尊礼看着他嫌弃的表情,心下缓缓升起一个猜测。
他听不见这个声音?
“你别看他了,他听不见。”
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疑惑,云鹤哥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现在在你身体里。”
闻言裴尊礼大惊,双手下意识在身上摸索,却未感到任何异样。
“有病?长虱子了就离我远点。”庄霂言皱眉掸了掸袖子上的灰。
“不是,我……”裴尊礼想告诉他真相,但发现自己的双手好似不受控制了。
明明自己是想摇晃双手,可右臂却不听使唤地伸向地上的竹剑,握住剑慢慢指向了庄霂言。
“哟?胆子肥了?”庄霂言嗤笑一声,“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语罢,庄霂言便挥剑朝他冲来。银白的剑光比先前的进攻还要凶猛上许多,残留的剑影拖出了雀尾般的流光,斩断了风声。
“没有,不是我!”裴尊礼脸都吓白了,双脚却钉死在原地动不了。
庄霂言这一剑但凡命中自己,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躲开?
已经来不及了。
裴尊礼眼中映出淬霜华美的光晕,为了逃避那即将到来的剧痛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不准闭眼,睁开!”
云鹤哥的呵斥和双剑碰撞的震声同时响起。裴尊礼还没掀动眼皮就感到右手手腕传来的冲击力。
不是他自己抬起的剑,而是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帮他挡下了这一击。
“小竹笋,从现在开始给我把眼睛睁大了。”贺玠声音慵懒,“不要错过小天才的任何一个进攻。”
裴尊礼还没开口回应,不受控的右手就猛地向前一推,将庄霂言顶了回去。
“不错嘛,你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庄霂言看了看剑锋,那上面居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因为是在幻境中,所以你这竹剑和我的淬霜坚韧相当,不会折毁。”贺玠解释道,“但若是按你方才一味地防御,不可能在他攻势下生还。”
贺玠说的话庄霂言无法听见,于是在被推开后的瞬间他就再次提剑袭来,转而攻向裴尊礼空荡荡的左侧。
“看他的出剑。”贺玠道,“虽是最简单的‘挥斩’,但显然是瞄准了你不设防的弱点,若你不能在瞬息间找到他的破绽予以格挡回击,必死无疑。”
瞬息间找到弱点,这谈何容易?
裴尊礼用尽全力让自己瞪大眼睛,本以为自己一定阻拦不及被斩伤。可那一刹那,飞跃而起的庄霂言像是被赋予某种放慢动作的咒法,一举一动都被他捕捉入眼,就连飘扬的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找到了吗?”
在滞缓的瞬间,贺玠问向裴尊礼。
“腹部。”裴尊礼嘴唇翕动,声音细不可闻。
大开大合的挥斩动作让庄霂言脆弱的腰腹一览无余,而只要进攻那个位置,一定可以挡下他的突袭。
“大差不差。”贺玠轻笑一声,“接下来好好看清楚,要如何回敬他。”
裴尊礼脚下的潭面波纹四起,停滞在身侧的水珠骤然落地。
庄霂言只看见他猛地弯下腰身,躲过挥斩的同时挽转了竹剑的方向,将剑柄对向外侧,随后抬手戳向自己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