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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落灵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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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贺玠找李正要了一盏油灯点在床头,借明火看着手里的麻纸。

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墨痕,偶有几句批注的文字也只有写出它的人才能看懂。

明月将两只爪子踩进新磨好墨的砚台里,用黑黑的爪子踩在地上干净的纸面上,留下一个个小脚印。

“说话文绉绉的男人、络腮胡大叔……”贺玠靠在床头嘀嘀咕咕,手上用毛笔圈出两个重点怀疑的村民,思索片刻后又在两人后面写上一个钱婆婆。

钱婆婆的行为也很诡谲。

她的眼睛明明好到可以穿针引线,却偏偏要在今天早晨时说自己眼睛不好,导致把寡妇认成了妖物,从而尖叫引来了村民。

但如果,其实她能看见那是寡妇呢?

她知道那是谁,但依旧故意引来村民对其进行殴打……

贺玠将写满的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吹灭了床头的灯。

“要是老头子在这儿就好了。”贺玠想。

爷爷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如果是他肯定不用半天就能找到凶手了。

“他说他去抓另一个凶手,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贺玠自言自语地躺在被窝里,手上还不老实地戳着明月的翅膀。

“啾啾。”明月这几天过得轻松又自在,没了天敌的追杀,整个人都被贺玠养肥了一圈,看上去更加飞不动了,只能趴在被窝里哼哼唧唧。

贺玠脑子里一团乱麻,思绪越整理越纠结,干脆被子一盖眼睛一闭图个清静。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子时,贺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是因为起夜,而是因为那满屋子呛人的草药味。

“咳咳咳。”贺玠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铺天盖地的草药味让他一时间找不着北,头昏脑涨地走下床。

“怎么回事?”贺玠捂着鼻子打开窗户。

漆黑一片的屋外只有围墙隔壁那棵杏树映着暖黄的火光,那是钱婆婆家。

垂在脸旁的墨发都浸染上了浓郁的草药味,贺玠轻轻嗅了嗅,眉毛不悦地皱了起来。

昨晚他出门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情况。事出反常必有妖,贺玠搓了搓双手,抓住窗沿往上一撑就迅速上了房顶。

李家和邻居的房子都挨得近,那些种得莫名其妙的树都长到了钱婆婆家的院子里,但那些过长的枝丫都被人为剪掉了。

贺玠踩着破碎的瓦片靠近那光源的来处,只见钱婆婆家的屋子中灯光明亮,窗户纸上还照映着模糊的人影。

“你看你这造的,好不容易熬好的药又给洒了。”钱婆婆埋怨的声音响起,“赶快喝药,喝了药病才能好。”

“俺没生病!”阿福突然激动地喊了一声,随后便是咕咚咚的吞咽声。

贺玠竖起耳朵,但除了这两句话再也听不清什么了。

“喝完了就赶快睡觉,你看看这都多晚了。再不睡那寡妇死了后来找你了。”钱婆婆将空碗重重放在桌上,随后吹灭了蜡烛。

刹那间周围万籁俱静。贺玠一动不动地蹲守在房顶,被钱婆婆的一番话吓得后背一凉,又想起了寡妇那张阴森的脸。

等到屋内传来阵阵均匀的呼噜声后,贺玠才敢轻轻挪动脚步,跳下围墙进入钱婆婆家的院子。

这里的布局还是和昨晚看到的一样,一把长木凳几个簸箕,乍看之下没有任何异常。

贺玠猫着腰做贼似的靠近那把木凳,绕着凳子腿仔细观察了两圈。

如果钱婆婆说自己眼睛不好当真是谎言的话,那么这里应该能找到那个东西……

贺玠瞪大着双眼在黑压压的环境中寻找着,直到看见那缠在木凳上的半截细小的银白。

“找到了。”贺玠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地将它捻起来放在手心。

那是一截柔软的丝线,和那绣在手帕上的触感一模一样。

钱婆婆果然在说谎。

她近期一直有在做针线活。

她的眼睛根本就没有毛病。

——

从钱婆婆家出来后,贺玠没有停歇,立刻就朝着白天探查好的另外两个嫌疑人居住地跑去。

强壮的络腮胡男人和清瘦文绉绉的青年男人,他俩的言行也让人感到怪异。

斩妖查案如做人,想要面面俱到那只能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这是爷爷教给贺玠的道理。

而想要断定一个人是否为杀人凶手,光靠怀疑自然是不行。要查清楚为何而杀以及如何而杀。

杀人的缘由是什么?杀人的过程以及凶器是什么?缺少任何一环这个罪名都不能成立。

听说那李翎被发现时倒在自家的后院,周围没有任何疑似凶器的东西,但能将人类头骨破坏到那种程度的凶器一定大且沉。

斧头?砍刀?

思考间,贺玠已经熟练地爬上了青年男人家的墙头。

这一回生二回熟,贺玠怕自己再多调查几天,真能练就一身绝活偷窥本领。

这男人家貌似就住着他一人,屋内没有熄灯,隐约传来翻书的窸窣声。

是个读书人,怪不得说话如此有条不紊。

“但也不是个明辨是非的。”贺玠轻轻吹了声口哨,扫视着他家整齐的院落,除了一些花花草草外连个趁手的棍子都没有,更别说能杀人的东西了。

贺玠正盘算着等他睡下后从窗户观察室内的状况,脚下却突然一滑,踩落了半块土坯。

“谁?”

那男人倒是很警觉,立刻放下书出门察看,吓得贺玠迅速翻身跳下墙,蹲在地上不敢动弹。

“喵——”

半晌,微弱的猫叫声从墙角悠悠飘来。站在门口的男人疑惑地嘟囔几句,转身进屋锁好了门。

这家不好得手,只能看白天时能不能进行交涉了。

贺玠缓缓放开捏住嗓子的手,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了那络腮胡男人的房子。

不出所料,这男人家的院子和他的体型倒是相符。成捆的柴堆整齐地码放在墙边,烧火用的枯枝也折断放在角落。门前有一块巨大的磨刀石,旁边则是数不清的斧棒刀器,甚至还有几个不明作用的大竹笼。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贺玠心生怀疑,就着那雷鸣般的鼾声潜入院子,一杆杆去细看那摞骇人的器具。

这些斧头多是用作砍柴劈树的,斧刃处均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和木屑的残留,闻上去只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不是这些。贺玠慢慢将斧头放回原处,确定屋内男人的鼾声稳定后,慢慢地靠近那些奇怪的竹笼。

咔嗒。遮掩在竹笼上的盖子被贺玠轻轻揭开,朦胧的月光趁机落在这一方窄小的笼内,照明了其中正在缓缓蠕动的东西。

光滑黏腻,黑白交错,华丽的鳞片在月光下发亮。

这是一筐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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