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镇东边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连绵起伏的群山像一面自然的墙,山脉常年大雾弥漫,被当地人称作雾山。在黄金镇与雾山相连的山脚下,坐落着镇子里唯一的教堂。
清晨,安德鲁牧师从山涧里取水,他捧着装满清水的陶罐回到教堂,开始例行的晨间洒扫。时间在扫帚的沙沙声中流逝,教堂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牧师把扫帚倚着墙放下,他掬起一捧水快速洗了洗手,接着快步走到门前,拉开厚重的大门。
“今天的……”看到来人,牧师的问候语停在舌尖。
“你是猎魔人。”牧师的语气非常肯定。
克里斯汀瞟了一眼自己的着装,点头道:“日安,安德鲁牧师。我来打听点事。”
牧师没有让开道路,而是自己走出教堂,回身关上大门,他伸手指向教堂外的小花园,“到一边说。”
两人在一丛蓝色小花边站定,牧师询问道:“猎魔人,你想知道什么?”
“我为狩猎吸血鬼而来,从酒馆听说安德鲁牧师曾治疗过一个遭了吸血鬼的人。”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安德鲁牧师微微皱眉,他回忆了一会儿。
“去年七月四日,给小布雷洗礼当天晚上,老布雷跑进了教堂,他浑身湿透,惊慌失措,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他的皮肤苍白得像大理石。”
安德鲁牧师说到这儿时,视线下垂,停在自己张开的右手上,仿佛回到了去年的夜晚,他的手正被一双湿漉漉的手紧紧攥住。
安德鲁牧师的目光顺着手臂延伸到一张衰老苍白可怕的脸上,那张脸,不,那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他的头发和胡须都在滴水,衣服流出的水在地面积蓄出一汪水洼。
“老布雷,你掉进水里了吗?”牧师问着,他想抽出手,但老布雷的手像树根一样有力,牧师只好放弃拿干布的打算,先安抚老布雷的情绪。
“牧师!安德鲁牧师!”老布雷哆嗦着,从喉咙里挤出这些话,牧师必须偏过头很仔细地听才能听清楚。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牧师用左手拍拍老布雷的手臂。
老布雷被牧师的动作惊得打了个冷颤,他浑身哆嗦,面皮颤抖,像甩开一只毒蛇一样甩开了牧师的手,嘴里发出啊啊的胡言。
牧师被老布雷突然发狂的模样吓住,他连忙对着水罐向神祈祷,赶制出半罐子圣水。
牧师把速成圣水泼到老布雷身上,老布雷睁着眼睛仰倒在地,他躺在自己淌出的水洼里,眼球里挤满了血丝和恐惧。
老布雷从狂乱中寻回了清醒,他一边流泪,一边拉起袖子,露出枯瘦苍白的手臂,在他的右臂上钉着两个血洞。
“吸血鬼……吸血鬼……吸血鬼!!!”老布雷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扭曲的尖叫。
安德鲁牧师自从管理黄金镇的教堂以来已有十四年不曾遇见和吸血鬼等大型魔物有关的事情,他平时的工作就是为新生儿洗礼、为去世的信徒主持葬礼、开解镇民、布施圣水……日常工作充实无比,面对吸血鬼造成的可怕伤口,安德鲁牧师曾经在教会学校内学到的知识被重新唤醒。
“我调制了药膏,用好几周治好了老布雷的伤,他没有被吸血鬼同化。但是……”牧师叹了口气。蓝色小花在风中摇曳,小花园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哀伤。
“但是?”
“但是老布雷疯了。他的儿子被吸血鬼捉走,他的妻子被吸血鬼杀死,他逃出了一命,但他扛不住这些苦难,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