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泊雪厉声问:“弟媳说谁?”
琴魔女陡然翻脸,不甘示弱道:“说的是你!”
她拿出一副尹珀秋姐姐的样子,伸张正义道:
“我听说你没妈,爹还不要你对吧?我都跟珀秋说多少次了,这种条件的人是男是女都娶不得,没教养!”
裴泊雪回击:“不归你管!”
“怎么不归我管?珀秋是我弟弟,我能由着你把他毁了?”
琴魔女激动起来,还要说被尹珀秋拉住了。
“我跟你真不熟,别一口一个姐姐的,咱俩没那关系。”
说着,就把琴魔女往外推。
见尹珀秋维护自己,裴泊雪也放松了神情,岂知落在琴魔女眼里又是一根眼中钉:
“小人得志!你高兴死了吧,自甘堕落,还拉着我弟弟跟你一块完蛋!”
“你们不是结婚了吗?你为什么不给他做饭?大早上就跑出去了?你算什么好媳妇!”
裴泊雪猛然回头,一双眼睛变成了红色。
琴魔女一愣,仿佛眼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截住了话头。
眼睛再转为黄色,琴魔女便乖顺地朝前走,不回头地离开了此地。
琴魔女闹完了,屋里的气氛却没有好转。空气就像凝固住了,连呼吸都嫌重。
裴泊雪收了瞳术,眼睛又化为灰色。
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哀乐。
尹珀秋已经自己吃饭换药过了,他找不到活,就盘腿在凳子上一坐,吐纳修炼去了。
奇怪的是,尹珀秋也没有主动跟他谈话。
这一天便平平无奇地过去。
那天夜里,尹珀秋已经睡着,裴泊雪刚刚运转完一周天正清醒着,门外一声响动。
他开了门,没人。
再回头,窗台上写着一封信,信封口印着一枚梅花火印。
裴泊雪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碧蓝的夜色,竟不能思考。
落梅风。
要想达成这一词牌名,楚冰梅必须死。
或者说,他的死而复生,本就是为了再死一次的。
楚冰梅说,既然都是死,他愿意死在魔神的手里。为君效力,他死得安宁。
裴泊雪拒绝说,纵然你为我而死,我也不为你而活。是不是魔神都无所谓,他本无心逐鹿。
楚冰梅默然许久,笑道:“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就用你我都喜欢的方式解决问题吧。”
今夜,他便要去赴约,与楚冰梅决斗。无论谁死谁生,这一步棋总得往下走。
这一切裴泊雪都没打算跟尹珀秋说。
一道弯弯的冷月照着枯瘦的树枝,整个山坡都笼罩着冷清和凄凉。
裴泊雪到时,楚冰梅已等了很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他如隐士般潇洒,对生死置之度外。
“虽说我是希望你杀死我的,但既然说好了是决斗,我也必定会全力以赴。”
楚冰梅微笑道:“不曾想,你我旧交一场,到如今兵刀相见。”
“相似的人会相互吸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裴泊雪颇觉遗憾,低头抚摸腰间的佩剑,道:“我不喜欢与人争,人要争我就不要了。唯独你,跟我争的都是我的心爱之物。”
他习惯了用最感伤的口吻说出最无情的话。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两人很快斗起来,剑、法器、符篆,能用的都用了。
只见梅花树下一阵梅花雪,花瓣铺满了树下的泥土,从中滋长出香味。
两人都穿白衣,被梅花一乱眼就分不清谁是谁了,只看得出两道影子你给我一剑,我给你一扇,打得有来有回。
楚冰梅一口气缓不过来,被逼得节节败退,败象已生。
裴泊雪一剑刺了过去。
这次他就算是死在自己剑下,也无话可说了。
楚冰梅安详等死,突然道:“泊雪快跑!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