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贵体孱弱,实不该多思多虑。方才太医奉太后之命,再度为您把脉,察您又动用内力。当时老奴未敢明言,只道是抓捕细作时有所耗费。可老奴心中了然,王爷怕是为助雪儿姑娘祛除风寒才有所损,不然仅凭那碗药,她岂能如此快便康复。王爷对她如此之好,然老奴观她,她居然无半分感恩戴德之意,不过一介奴隶之身,竟连侍奉主子安睡之责都未尽到。”
管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忧叹,声音于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沉重。
慕长赢听闻管家之言,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想替盛冬雪辩解,又不得不承认管家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她对他的情意还是很简单,并没有他的如此复杂,所做之事不过基于她本身就是个好人。
他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思绪愈发纷乱,如同这漫天的飞雪,让他第一次感到迷茫。
他不知,无论再怎么纠结,熬夜都是不可取的。
天蒙蒙亮之时,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
慕长赢躺在床上,双目圆睁,依旧毫无睡意,他轻皱眉头,烦躁地翻了个身,最终还是缓缓从床上坐起。
这细微的动静,立即传入一众训练有素的侍女们的耳朵,她们察觉到了主子的举动,恭恭敬敬地从外间鱼贯而入,准备服侍他。
玉竹身为资历最深的一等丫鬟,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也在这群侍女之中端正的立着。
慕长赢忽然好似闻到那熟悉的味道,面色缓和了下来,可当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众人,却没见到那个想要看见的身影,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向玉竹的眼神,更是冷了几分。
昨夜,盛冬雪必定是紧拥着玉竹沉沉睡去的,那相依相偎的姿态是多么紧密,以至于玉竹的周身都沾染了她的香气。
他满心懊悔,自己昨日竟是这般疏忽大意,竟未曾吩咐下人给她备好她向来最为喜爱的那宽大长条枕头。
原本想着待玉竹行事安定妥当,才应允管家让她去伺候冬雪,可他却把玉竹的容貌和温婉的性格给忘却了,皆是盛冬雪喜欢的那类温柔大姐模样,平白无故地让玉竹得了这般大的好处!
玉竹感受到王爷那充满寒意的目光,心中顿生惶恐。
她低垂着头,紧紧的抿着唇,不知为何,王爷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如此强烈的敌意,加上那厚重的黑眼圈,即使王爷外表俊美远胜凡人,这个时候看起来也实在有些可怖。
再说王爷一向不太喜欢女子的靠近,她向来恪守本分,从未生出过别的念头。
王爷平日对她最多也就是态度漠然了一些,从未像今日这般,眼神中仿佛飘着能将人冻僵的寒气。
“她人呢?还在你的床上?”
王爷那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响起,犹如一道响雷一样在玉竹耳边落下。
玉竹被这话吓得一颤,立刻俯身跪下,额头紧贴着地面,声音颤抖着回道:“回主子,雪儿姑娘身子有些不适,尚未起身。”
她的心中此刻满是慌乱与不解,自己不过是正常伺候,怎就招来王爷如此大的怒火,这感觉,这问话的方式,竟让她有一种自己是奸夫的错觉,真是有苦难言。
“她不舒服,你为何不早些来报?”
王爷的声音收起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急切。
玉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愤愤地想:“无妄之灾啊!上天何其不公,那迟到的小奴隶未曾受罚,反倒是她这兢兢业业做事的大丫鬟,如今却可能要被丢进湖里去。也不知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呢!”
她满心的委屈,却又不敢表露半分,只得稍稍抬首,目光闪烁,试图想出适当的话语来回主子,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或许是她那可怜的怨念真被善良的神仙听到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身子一软,向后倒了过去。
虽说很可惜没砸到地板,就被其他眼疾手快的侍女给护住了,可这突如其来的慌乱,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王爷身上,再也没有人在意她究竟要回答什么。
“快传太医!王爷又昏倒了。”
这一声呼喊打破了屋内的紧张气氛,众人顿时乱作一团。
玉竹趁此机会,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好歹暂时躲过了一劫,希望王爷醒过来后赶紧忘了此事,不要再让她倒霉了,换一个人吧。
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盛冬雪,发现窗户居然没有关紧,窜进来了一阵风,让她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