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上奏莫娘生日,他索性从寨子外买了条棕色的幼犬送给她。这只刚学会睁开眼睛的小狗比玩游戏更快地让两小孩走在一起。
放学后应玄行也不怎么看古籍了,就和乌庾礼两个人一起蹲在后院看小狗。奏莫娘熬了骨头汤让他们两个喂,乌庾礼就拿着勺,应玄行掌心托着浅棕色的卷毛小狗。
两人难得每次近得影子像生来便融在一起那样亲密,应玄行笑意渐多,表情也生动了。
“诶诶,哥哥我没喂到,你靠近点。”
“好像有点多,你再舀少点。”
“好!”
……
几天下来,小狗经他俩的手照顾得越发好,等慢慢能走,它就摇着尾巴歪歪扭扭地爬向他俩。
总归到底是金阿洲送给奏莫娘的,除了逗小狗和喂一喂这阵,其他时候就剩两人单独相处,乌庾礼先不习惯了起来。
奏莫娘过生日那天,舒谣和乌溺都回来了。寨中围了一小桌,乌溺垂着漂亮的眼睛,冷淡地给乌庾礼夹了几筷子菜后就沉默地吃饭。
作为贺礼,她可以给奏莫娘算一卦。至于算的什么,除了乌溺和她外无人知晓。
得到卦辞和解释后奏莫娘是笑的,但乌庾礼注意到她回身时收了笑意,神色似是低落。乌溺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看透了什么结论。
他猜测奏莫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很大概率还与她意料中的不符或相反。
饭桌结束已是夜深,奏莫娘抱着小狗回去。舒谣想起乌庾礼的作业书包都还在应玄行房间,干脆就同乌溺说今晚就让乌庾礼在她家睡吧。
乌溺睨了乌庾礼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如果阿礼想的话,就留下吧。不想的话就算了。”
“我……”
乌庾礼看看舒谣,又看看低头收拾碗筷的应玄行,最终摇了摇头,“我还是回家吧。”
听到这句后应玄行没有说话。他全程都没有发表意见,但他现在已经勉强能接受和乌庾礼一起睡。
沉默是他的同意,可惜乌庾礼没有领会。
明明先前乌庾礼也都是拒绝,但可能是应玄行心境发生变化,这次拒绝让他心烦意乱。
应玄行敛了笑意,沉着脸色进屋,走前不忘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哼了声,“你爱睡不睡。”
乌庾礼摸不着头脑,不清楚自己哪里又惹了他,明明应玄行也不想要他们一起睡啊。
他永远不知道他哥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再过几日,奏莫娘教乌庾礼功课时,桂花窸窸窣窣落下来。乌庾礼学累了,歪头看奏莫娘背后,却没有看到经常跟着她的小狗。
“姐姐,阿洲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呢?”
“在家里。”奏莫娘支着下巴,捡起一朵掉桌上的桂花,“是啊。距离我生日都过去好几个星期了。”她想起什么,“不过阿行倒是快生日了。”
“哥哥要过生日了?!”
乌庾礼弹起来,眨巴着眼睛,神色肉眼可见地从讶异变成纠结,“那我……那我送他什么好啊。”
奏莫娘温柔地笑着,“阿礼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才不是。”乌庾礼低头用笔在纸上胡乱写字,声音闷闷的,“哥哥其实不怎么喜欢我。我知道。”
奏莫娘微微蹙眉,“怎么会,我感觉阿行很喜欢你啊。阿礼,怎么会这么想呢?”
“哥哥不爱和我说话。每次上下学,好像都是我在自言自语。”
“那是阿行汉语学的不好,他死要面子所以才不说话。”
“哥哥不爱对我笑,每次他都很冷淡。”
“我看着他长大,阿行确实不怎么爱笑。但你们待在一起的时候,他笑的次数多了很多。”
“……”
乌庾礼狐疑道,“真的吗?哥哥真的不讨厌我?但他总生气,我找不到原因。”
“那这样吧,阿礼想送什么礼物,阿姐帮你一起。”奏莫娘笑嘻嘻地哄着正失落的小男孩,“保证阿行能感动地抱着你掉眼泪。”
“哥哥才不会这样。”
这话逗笑了乌庾礼,他拨弄着桌上的那树桂花,想起这几天应玄行放学后都不着家。
前几天,寨子里的现任蛊师,收了应玄行做继承人。关于两人是怎么认识的版本传得众说纷纭,有说是应玄行天生蛊师命,有说是蛊师因缘遇见他,还有说是冥冥之中有高人指点。
无论怎样,现在应玄行是蛊师的学生,每当有空时他就孤身跑到蛊师的住所学习蛊术。
乌庾礼前段时间听应玄行随口说起过,等他过几年学艺精通,一定要深入云寨,找到这世界上最难得一见的、神秘的动物驯养。
怎样才算神秘呢。乌庾礼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闭眼的那一刻他脑海里闪电般掠过了道又细又长的影子。
——上次他跟丢应玄行时偶然瞥见的那条绿瞳银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