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不知如何作答,这几个月跟着三娘子随身侍候着,她深知沈三娘子不是外界传闻一般,她是脾气再好不过的主子了,没有高高在上的肆意践踏侍女仆从,也没有任何瞧不起地位卑贱的女婢。
就连太子妃这般温和的脾气性子,在我们说错话做错事时也会责罚严惩,但沈三娘子她从未,她将我视为与她一般的女子,在我月事身子不快时给我寻医医治,在我因粗心大意手被烫伤时关切给我擦药,她不是视我为心腹,她是真真切切的将我作为姐妹一般对待。
沈时期抱着暖手炉向正厅走去,拜见完太子妃,送上生辰贺礼,临走时又经过到长廊,被殿下的侍从叫住,
无思恭敬的行礼“沈三娘子请留步,殿下正于书房议事,听闻沈三娘子今日前来送生辰贺礼,欲与三娘子谈论诗词,请三娘子移步。”
她不觉好笑,我哪懂什么诗词,这蹩脚的理由找的。
还是随着侍从的带领,来到书房外,只听里面争吵声不断,似乎不止两三人。
她觉得不妥,正欲离开。
无思伸手拦住“三娘子勿怪罪,殿下让三娘子在此等候片刻。”
只好从命,只是太过寒冷,手炉已经凉透了,杜梨见状赶紧给沈时期换新的手炉。
此时只剩下她一人站在廊下,吹着寒风,雪又开始落下,不过片刻间,路面又是一层薄薄的雪覆盖,书房内的争吵声此时已经停止,突兀的开门声让沈时期发呆神游的思绪立马拉回。
师宁一开门便见许久不见的沈时期站在廊下,他的思绪瞬间拉回第一次相遇的时间,那时沈三娘子还是垂髫之年,梳着丱发,她总调皮的爬树捉鸟,虽然次次捉不到,有时还会不小心掉下去摔的直喊疼,但那时二人有说有笑。
如今她已亭亭玉立,着淡绛红的古香缎长裙,上绣着玉茗花,头盘云髻,脑后的秀发用一根水蓝色的绸带束好,发间插着玉簪,簪间垂落细如水滴的小链,微微晃动就如细雨飘渺,那双杏仁眼还是一如既往,看向自己全是狐疑不决。
她在想什么,有没有听见自己与殿下争执誓不娶卫家女,自上次上元节分别,自己被调去金陵,也曾听闻她落水一事,心中担忧却不能相见。
他知上元节一事是她故意要同卫家娘子置气拿自己玩笑,其实她对自己并没任何心思,不过倒是多谢她的掺合,也省了与卫娘子的纠葛。
“许久不见,沈三娘子别来无恙。”开口抑制不住的心酸。
沈时期被冻的有些愣神,许是天气寒冷,反应也变得迟钝,
“抱歉,我自落水后得了失忆症,虽寻了几个名医,但病症依久不见起色,不知,该如何称呼?”
师宁一阵苦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怀。
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两位大人随后一同从书房出来,便见他们二人在廊下,罗大人轻咳几声,走过来直言道“师县令还是太年轻气盛,联姻就可解决的小事何须大动干戈。”
讲完就走,礼部尚书紧随其后又接着补刀“依老夫之见,你就算立誓终生不娶,你与沈三娘子也是有缘无份,趁早死心吧。”
师宁又怎会不知,只是他愿意自欺欺人,却不想还是被人直接戳破,内心苦涩不已,对上沈时期有些尴尬的眼神,更显的自己的自作多情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地洞钻进去,原来这就是元绍哥哥说的在上元节自己曾当众想与之请旨赐婚的师宁,那日卫玲玲来向自己刁难时,自己还一无所知,只当是卫玲玲的一篇误解,没想到那日的事是众所周知的,就连两位大人也同样知晓。
师宁见她眼神四处乱瞄,开口打破尴尬,
“沈三娘子不必忧心,上元节一事本是误会,师某对卫家娘子原本也没有婚配心思,此事与沈三娘子无关,你不必过多自责。”
沈时期舒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
无思见二人聊完了,立马将她请进书房,
此时太子殿下正坐在案前,眉头紧锁,见她进来,只挥挥手示意不必行礼,无思立马领会退出后将门关紧。
房内点着薰香,圆桌上摆着几支红梅点缀,使原本肃冷的书房显得有丝暖意。
自她进来坐下后,已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了,殿下还是对着棋局愁眉不展,既不同她搭话,也不见动作。
她不明白他们皇室人什么毛病,总爱叫人看他们发呆。
自己做的屁股生疼又不能抬脚就走,只好耐心的静静等着,数完了书架上的书籍,又数完了书桌上悬挂的数只狼毫毛笔。一边惊叹皇室的奢华,一边内心吐槽着这极度的铺张,一块砚台要什么镀金描边,一把椅子还费尽心思的雕着九龙戏珠。
哎,书房内这些放到现代拿去拍卖不知能买多少北上广的豪宅了,就在她盘算着第十二套大别墅的时候,殿下出声打断了她的计划,
“想必刚刚你也见过师宁了,若我说,现下你可以与师宁成婚,你当如何。”
沈时期只不得不将自己强迫拉回现实,略一叹气,低下头开始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