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几日不见,还是如此的悠闲,怎不见你来找我!”
此时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身着紫色提花花罗交领长衫,束着雕花板带扣金腰带,正悠哉的坐在墙头,一只腿自然垂下。
她被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一人惊到,脚边滚落着被那人随意丢下的桃子。
虽说自称落水失忆,但遇到本身相识的人还是怕会露馅儿,她不敢随意搭话,这时依依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后如实说,“我们三娘子前些日子落水受了惊吓正养着病,只是现今得了失忆症。”
宋元绍只觉这是她又想起什么新的捉弄人的法子,娴熟的落地,走到秋千跟前,毫不见外,一屁股挤在秋千架上,同一脸懵的沈时期大眼瞪大眼。
她还未张口就听到宋元绍带着些可怜兮兮的语调说,“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她内心没底,只好摇摇头,表示确实如你所听。
宋元绍却是眼神一转,突然计上心头,
“我是安王之子宋元绍,你我青梅竹马,已私定终身,我身上还随身戴着你赠我的定情信物,喏,就是这枚如意云纹玉佩,如今你说受伤失忆,恐不是要弃了我,另寻他人罢。”
说完双手抚上脸佯装哭泣,沈时期静静看着那人演戏,看这装哭的样子,也不觉得此话是真,倒发觉这两人平时相处如此自然,关系定是不错的。
依依急急忙开口,“小世子,您莫开玩笑了,我家三娘子真的失忆了,此事千真万确,那贼人先是趁随从们不在身边,用利器击晕然后又推进湖中,此事有人证物证,只是贼人身手了得,几个看家侍卫都不曾抓到他,二郎君已经派军营的得力助手去寻了。”
宋元绍装哭的嘤嘤声一顿,扭头见依依一脸恳切,心里捉摸不定,难道这不是玩笑,再去看沈时期,发现她也正看着他,只是表情并没有往日乖张,倒多了些迷惑不解,一双杏仁大眼也不似之前那样透满了坏主意。
现在的她说是大家闺秀也不为过,这倒让宋元绍如坐针毡,相处了八九年的好哥俩一样的沈时期突然失忆,变得如同京中贵女一样,温柔贤淑,坐的端正。
他倒是似落了水一样,忙站起身,
“竟有这等事,这将军府连个歹徒也抓不到,要这些个无用的侍卫干什么,找个人伢子全拉去发卖。”
说完他不顾自己有些不自在的神情,伸手拍了拍沈时期的肩膀,信誓旦旦,“你放心,这事交由我,定将那歹徒交给你面前,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沈时期被这突来的一拍,原本刚恢复些力气的身子一倾,从秋千上头朝后滑掉下去。
宋元绍见她滑掉后翘起的双腿,被惊的一怔,这下他是真的信她失忆了,手慌脚乱的去拉沈时期的双腿,依依赶忙将自家娘子搀扶起来,满脸心疼的摸摸沈时期脑瓜子有没有摔疼了。
她被这一摔原本蒙顿的状态豁然打开,突然觉得好笑,嘿嘿嘿的笑起来。
依依只以为又是摔坏了脑子忙喊,“不好了不好了,三娘子又摔坏脑子了,快去寻大夫啊。”
宋元绍瞧着脸色惨白嘿嘿发笑的沈时期,只觉得又惊悚诡异又满心愧疚。
依依招呼着人去找大夫,又找来帕子擦拭衣裙,沈时期对她摆摆手,示意不必担心。
她微微昂着头,看着一脸表情变幻的宋元绍,不禁嘴角微扬语气轻松,“我如今确实落水失忆,对于从前也完全记不得了,有何恩怨有何情仇,也请一笔勾销。”
宋元绍被这话弄的一惊,慌不择言,拉住她的手臂一紧,
“那我们从前呢,算什么,你全忘了,连我也忘了。”
忍不住逼近沈时期,握住她单薄的肩膀晃了又晃,沈时期只被晃得头晕。
依依忍不住担心道,“世子,求您放过我家三娘子吧,三娘子身子不适经不住您这样招架。”
宋元绍猛地回过神来,放下双手,忐忑着附上腰间玉佩,颓坐着,眼神似有湿润。
沈时期也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难道,
难道真如他所说两人早已私定终身了,她有些头疼,尽量轻声宽慰,转移话题,
“不如你同我说说从前的事,也许我会慢慢想起。”
宋元绍听罢猛地抬头,眼神一亮,似是觉得这个提议有理,不由分说拉着她起身,不顾依依在背后的惊声抗议,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定会想起来。”
暮色降临,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沉睡着。
直到躺到榻上,她依旧无法从今晚的离奇发现中抽离出来,不可置信,在这个落后朝代,居然有人可以轻松掌控着事态发展。
这里的一切那么陌生那么虚无。
权利的游戏里,又有谁可以毫发无伤的胜出。
清晨收露,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犹如点点碎银,煞是好看。
一夜的担惊思虑让她变得麻木无神,原以为是重新开始,没想到是从一个火坑掉进了另一个火坑。
依依听见动静轻叩门进来,“三娘子,昨夜也不知你是何时回的,那元世子又私将你带出府外玩耍,将军走前才叮嘱了让你在府中安心养病。三娘子如今就要及笄不久就要议亲了,可不好再像从前那样只顾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