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再次响起,皮耶罗给吓得一哆嗦,紧跟着就抽了自个儿俩嘴巴子,好么,少主都不在明面上管我抽不抽的烟,看你这没完没了的,不给人活路了吗?
旦崛刚在广秘书的办公室前站定,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我们去隔壁说话。”
隔壁有个小会客室,广行态度平和地给客人倒水,“红茶行吗?”
旦崛诚惶诚恐着,心道:怪不得广秘书这么受宠,瞧瞧,多会行事儿,即便是对待最底层的人,也丝毫不设界限。
“您别麻烦了,我一会儿去餐厅用早点。”
广行没再坚持,开门见山地问:“你认识哈里真吗?”
旦崛差点没从椅子上滑溜下去。
皮耶罗那个家伙是特么的预言家么,提个醒儿,就已经让我有了怒气,这段藏着掖着的家史,广秘书咋会知道的?难道有谁告密?还是那个坏种招惹到了鲜氏的人?
“哈里真跟你都来自人文学院,艺术美学专业的学生,而且上下隔两届,你应该认识他吧?”
岂止认识,我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哩!
旦崛站了起来,憋着气问:“哈里真干啥事了么?”
广行把某路段的监控视频拿给他瞧,旦崛一上眼,脸色都白了。
这个小畜牲,招惹谁不好,干嘛剐蹭鲜梣的车,他不想活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反过来,一马勺,可以搅烂一锅好粥。
旦崛来自社会底层,这得看跟谁比,非要跟鲜梣划等号,那是天壤之别,如果单拎出来讲,能拿着大把的银子霍霍艺术的,相对来说,家庭的底子也得相当可观才行。
他爸爸旦富是郊区的爆发户,靠倒腾阏氏陵的特产发了家。有了财富的积累,首先想到的就是把糟糠之妻换成了一个尤物,也就是哈里真的妈妈哈娜。
哈娜本是城里一间酒吧的驻唱,旦富在某次花天酒地之时,认识了她,二人一见就如同干柴烈火地燃烧了起来,姓旦的这边还没离婚呢,哈娜都珠胎暗结了。
旦富的结发妻张会虽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但很有头脑,发现了丈夫出轨,却一点不着急,只等着丈夫跟她摊牌。
哈娜的小孩都落了地,不给儿子名分,那是男人能干的事儿吗?
必须离婚,旦崛的妈妈对这样的好男人也没什么留恋的。你给我钱,我走人。
但儿子她带不走,旦富不可能让老旦家的根儿流浪在外。
旦崛跟哈里真只差两岁多,小朋友之间又没有仇恨,管你是谁生的,有个伴儿的童年就是快乐无穷。
张会是光明正大地走程序离开旦家的,但哈娜就没这么幸运了。走进了豪门容易,至于怎么维持家庭秩序就是另外一说了。
钱多的旦富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拴住呢。他继续他的声色犬马,哈娜也不甘寂寞,在外面偷人。
给人发现奸·情的哈娜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净身出户。
张会一直都没有再婚,悠然自得的赡养着自个的爹妈,还有旦富的双亲。
旦富被绿以后知错了,让几位老人帮着,跪在媳妇儿跟前,想复合。
张会态度非常坚决:复合没可能,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旦富的两个儿子很争气,都考上了美院,但后面的路子却进行得不太顺利。作为老家,他倒不太在意那个,爹有钱,伸手要,我不会不给。
旦崛跟着那俩兄弟为了理想而奋斗,而他弟弟就有点走偏了。一心要攀高枝,想进名企,但多次投简历被拒,心就灰了。
跟他爹一样,在酒吧认识个唱歌儿的,二人同居之后,他才发现对方是个瘾君子。
理想。他没有。工作,也找不到,那他的人生还干什么?
挥霍呗。玩赛车。跟城市的边缘人纠结在一起,就此把青春耗费。
旦崛当然有去找过弟弟,劝其走入正途。
可惜,他就没有让人信服的光圈儿在头上闪耀,哈里真怎可能听哥哥的,你都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凭啥叫我跟着你喝西北风。
好啊,不听好办,兄弟阋xì墙,除了决裂,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汗衫的后身儿都湿透了,旦崛没走电梯,而是借着走安全通道,来消化广行秘书刚刚带给他的震憾。
工作暂停吧,他得先去找到那个孽障,不用废话,捆上来个十几二十个杀威棒才成。
都快走到地上一层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尖锐地叫起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心跟着哆嗦了起来,脚下迈空,他的整个人顺着楼梯就骨碌了下去。
什么逼玩意儿,老天爷是看我过得太美,非得给点考验不是!
脚脖子崴了。坐在地上,疼得他直咧嘴。
电话还在叫个不停。
一手扶着墙,一手滑开屏幕,我操,是鲜梣打来的,这一大早的,你不睡觉,是突然把我想起来了么?
【少东家:细化模型做两套,另外那套放我爸爸那里。】
【旦崛:是……是。】
少爷,不用你提醒,我们本来就是那个打算。
收了电话,我假不假呀,一套还没出来呢,还两套高仿真,三Muse可以就地入土为安了。
他捶了捶大腿,越渴越吃盐,我拿根绳上吊得了。
死了就是解脱。
一个好人,咋就遇不上好事呢。
忽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你谁呀,我特么——”
蔡化蹲在那儿,半眯着眼。
“老蔡——科长,我累了,坐这儿歇会儿,不行吗?”
“我们俩儿一块去找你兄弟,”蔡化似笑非笑着,“我怕你单打独斗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