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拢着手,在蔓延耳边嘀咕,“如果真把它放在主体育馆的边上,那将是一件愚蠢透顶的事,看了我眼疼。”
蔓延没搭腔,只对着前方的大屏幕,视频里是新校址的空中俯瞰图。
如果单个看主体育场的建筑,也许无可挑剔。颜色,线条,就连建筑物件都简约到最凡。
把中国看作自己的第二故乡,看了太多的精髓,恨不得一股脑儿地把东方元素都杂糅在自己的创作当中。
创意令人敬佩,但放那儿到底合不合适有待商榷。
拉扎二世端着一大盘子水果推门而入,“伸手有份伸手有份。”
在场的人都有眼力见儿,就等着少东家先抬贵手。
“瞅我干嘛?”
鲜梣对上拉扎二世的眼光,“辛苦的是大家。”
广行接过水果盘,挨个儿去让,每人都拿了,最后才摆到蔓延眼皮子底下。
“我不用。”
性格恬淡,不爱在众人面前显摆。
这点儿,让鲜梣爱到不行。
即使在家里,不被逼着,蔓延也不带显示出嘴馋来。
鲜梣挑了两枚车厘子,一个丢在自己嘴里,一个往蔓延嘴边一送。
被喂的那位,耳根泛了淡红,不想吃,但不吃还得跟鲜梣推三推四,只得将就了。
拉扎二世躬着腰,很谦卑地问后辈,“小征(曾),你喜欢我的那个吗?”
我操,鲜梣听了,牙根子都发酸。
中国话,学得不到家,别瞎特么用。
蔓延浅笑,“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在以前已经有人用过类似的造型了。”
这话说得直白,不很委婉。“类似”涵盖了太多东西。
建筑材料不是方的就是圆的扁的,有巧合有碰撞实在难免,但怎么体现绝对个人风格属于大概念。
拉扎二世眉眼低垂,两手抱臂,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跟那个谁谁谁设计的外表是有些雷同,但瓤子完全是两样的。”
善漠在边上帮腔,“对对对,拉扎先生设计的很多功能是前所未有的。”
鲜梣用手一圈蔓延的肩,拿眼睛挑着拉扎二世。
虽然不是挑衅,但内容也差不多的。
“如果我看一个人的外表都恶心,哪里会考虑他的里子是个什么德行。”
良药苦口。良言扎耳又扎心。
“华而不实非常可怕。”
蔓延是那种你要攻击我,我定以牙还牙的。
可这眼下这位是前辈,人家又客客气气的,我作什么要刺激他。
“善老师,我想看看我们的图书馆具体有哪些独具匠心的功能。”
鲜梣握了握蔓延的肩头,宝贝,净拆我的台。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玲珑八面。
同时,他又很滋润,我的贤妻可人疼呢。
讲什么别具匠心,就说怎么一个看书环境吧。
鲜梣冲广行一使眼色,两个人先后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外间的阳台上。
背刚靠到栏杆,他就问:“带烟了没有?”
广行把烟和打火机掏出来的时候,又甩出了个包袱儿,“我可没怀揣除臭剂。”
没有就没有吧,我现在心情烦闷,需要释放压力的缺口。
大不了,一会儿跟蔓延承认错误,我的头还能给他拧下来不成。
用手挡着风,鲜梣把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朝夜空里喷出了淡蓝的圈圈。
“我突然间明白我爸爸为什么成绩那么好却放弃自己搞设计了。”
鲜梣放眼遥远的天际,脸上挂的是无限崇敬与专心致志。
“做这种事太烧脑,虽千万人,我要怎样做,才能够异军突起而又别树一帜呢?”
广行给他笑,“不但是做设计,做其他的什么职业也差不多的,不做到特殊,哪能一枝独秀呢?”
鲜梣沉默良久,吸了一支,把烟蒂只在栏杆上摁熄,接着又来了一根。
“我要把鲜氏营造继承到极致,请更多的人来搞设计,我不想让小延太劳累,会折损寿命的。”
鲜梣突然被烟所呛,咳嗽了一阵,才又道:“我有后悔,他喜欢艺术,就安步当车地画画儿,也不是不行守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