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蜡染的布料之上,矮墩墩的大肚红釉坛里,凌乱着一束粉紫淡蓝的小雏菊花,其间还穿插着豆青的藤蔓,弯弯曲曲着。花朵很多,不能让人细数,而且还有一些散落在空中。
最后一幅,鸽子灰的背景中有一条条的不规则裂纹,裂纹的缝隙里挂着白霜,好像你拿手一涂就可以抹掉似。在残缺的首尾处,散布着点点带阴影的小洞洞。
天亮之前就把工作结束,三个人站在被他们霍霍得一塌糊涂的场地不肯离去。
“小曾啊小曾,你要是得了大奖,有我们的功劳不?”
“傻逼!”
老虾骂着,面无表情地收拾行李。五星级的待遇,再遇上好脾气的雇主,以后难求啊。
皮耶罗小声道:“小曾,我刚上大一那会儿,凑热闹听了两节曾岂教授的课,哎,我那时要是换了专业,说不定现在能跟你做同行。”
“做个毛·线!”
善漠几天不见人影,一冒头就呛人,“掰指头算算,这中间儿差着几届呢?”
忧伤与痛苦全抛,他们像飞蛾扑火般地把蔓延围拢了起来说笑。
“我姓皮,可跟皮日休不连宗的。”
老虾抹着鼻子笑,“夏完淳也不是我本家。”
“我咋就姓了旦,”姓旦的这位卡壳了,“喂喂喂,有奖竞猜一下,历史上有没有旦氏的名人?”
“别特么跟吸血虫似的,见着好欺负的就死里咬。”
善漠很不客气把他们一个个从学生身上择下来,“‘但是’算不?”
“滚蛋更常见,也非常切题。”
臭皮给“恩人”捧“臭脚”。
老虾有些胆怵地问蔓延,“小曾,我们这就跟你告别了吗?鲜少咋老不见人影呢?”
“他也有工作要忙。”
鲜梣已经把长期聘用几位老师的事情跟他透了底,但这孩儿脸皮太薄,更不想在前辈面前充大,在他,则是三思以后也难开金口。
“吃肥了你们,恋恋不舍是吧?”
善漠把地上的东西用脚踢了踢,说你们邋遢吧,又实在对不住几位,要是能再爱清洁一点,可能会更欢迎。
“你自己独吞了太子爷这多年头,不到万不得已才不给人推荐。”
小蛋仗着得宠,杠起人来,很有心得。
“一群浪子,哪腌臜往哪儿钻,我倒想找你们呢,可也得逮得着啊!”
此话不假,善漠确实给他们搭过桥,要么有始无终,要么水中捞月,甲乙双方看着都不顺眼,那根本无法谈拢。
“走啦走啦,绝不恋栈就是我们的风格。”
皮耶罗把一只脏了巴唧的旅行袋往手里一拎,第一个抬脚出门。
“糟蹋完场地就溜,给别人擦屁股也不是鲜少的风格。”
小蛋呲牙一乐,“我叫个小时工来,帮忙打扫一下。”
“这里是什么地界?闻名全国的‘曾墁扉故居’耶,摔坏了坛坛罐罐的,你赔得起吗?”
老虾两手一摊,“我还不如小时工干活利落呢。”
臭皮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装“定格”,听回音。
“老师,”
蔓延给善漠使眼色,请你别难为他们。
善漠啪地抽了小蛋的肩头一捶,“走走走,都滚去胡家窑村,鲜梣准备了一桌谢师宴。”
在胡府最大的餐厅,胡姨带着几个工人做菜。
胡览闲不住也过去帮忙,而那两个混吃等死的少爷翘着二郎腿,坐在廊下聊天聊得天昏地暗的。
“你是跟小延最近的哥哥,但别想让我靠边站。”
官致用手挡着点着了烟,还故意地把烟圈喷得老高。
“孩子气,谁还跟你抢这个弟弟不成?”
鲜梣拿过他丢在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放在鼻子尖闻了闻。
那谁能说得准?
为了给我们家宝贝完成设计稿,吃睡干一条龙都在澹窑,也是用心用到了最佳境界。
“禁不住诱·惑就抽么,别跟得了气管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