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光里,白衣人如往常般走进东厢,轻敲里间房门。
听到声响后,屋内人轻快应道:“进来。”
和煦的暖光随着推门人一起欢喜跃入,将整个房间照得亮亮堂堂。
离星遥此时正立在屏风后,嘴里叼着发绳,含糊哼着小曲。
他知来者定是墨尘,听到人进来了,倒也不避讳,继续隔着屏风悠闲换衣。
可对侧的墨尘就没那么淡定了,他一进门便被屏风上的影子牢牢拴住目光。
跟进房间的光线打在屏风上,恰能将内里的情况映得清清楚楚。
墨尘呼吸凝滞地注视着影中人的一举一动,他看着松垮的寝衣自离星遥肩上滑落,他的视线顺着对方无遮拦的身形轮廓缓缓游走。
离星遥对此全无察觉,他利落地拿起今日要穿得便装,微微侧身,弯腰提衣。
无意间舒展开的动作,将极具诱惑力的肢体曲线暴露得更加彻底,惹得墨尘只觉口舌干燥。
换完衣服后,离星遥取下衔在口中的发绳,哼着歌走出屏风。
他扬手将披散长发一把拢起,爽利地束成高绑马尾,几缕碎发垂落脸颊两侧,给英气逼人的面容添上了几分随性。
整理好仪容的隽逸佳公子,抬眼瞧向清晨造访的白衣客,见那人局促不安,神情异样,不由纳闷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墨尘沉默半响,哑音开口:“离师弟,你以后千万别让旁人那么早进你房间。”
离星遥莫名其妙,心里暗想,除了你还有谁会一大早就来?
他懒得向墨尘追问原因,顾自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送杯近口,墨尘便也在他身侧坐下,目有所求地望过来。
“离师弟,你一会儿还要和他们出去?带我一起去吧。你已经好几天没带上我了。”
“免谈。”离星遥断然拒绝,“每回喊你一起,你总是不到半日就开始沉脸生闷气,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我这次一定不会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得。结果呢?你和黄景翌那天闹成什么样了?”
“可是他确实太……”
“行了行了,”离星遥不耐烦打断对方,“别再说你那些没根据的乱猜了。总之今天我是不会带上你的。”
听到此话,墨尘不再开口,心中倍感委屈。
瞧着他那副垂眼不语的模样,离星遥无奈又不忍,只得缓了语气:“你和他们彼此互不喜欢,别硬凑一块了。下次咱俩单独出去。”
墨尘不相信眼前人的许诺,摇着头,质疑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你的行程排得那么满,什么时候才能分出一点时间给我?”
离星遥道:“我说了有下次,就一定有下次。我今日已经同人约好了,没道理临时变卦。你要是实在想出门,就让星屿带你外出吧。”
墨尘仍是摇头:“我不想和他出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就让我跟你去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那些人可以呆在你身边,我为什么不行?”
“啧,怎么还说不听了呢!”
离星遥放杯站起,在屋内反复踱步,墨尘固执到有些偏执的眼神令他烦躁。
他隐约察觉出墨尘最近有了点变化,那人以前是不会同自己这样讲话的。
墨尘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身体快好了,所以愈发感觉养伤生活太无聊了?
离星遥烦躁的同时,墨尘心里也急得要命。
一想到离星遥方才换衣时,是那般的没有防备,他便不能放心让他的星遥独自与一群觊觎者同行。
他霍然起身,拦在离星遥面前,将对方的手拉到自己胸口,无法直叙的情意中掺杂着浓浓的妒意:
“离师弟,你不要再和他们来往了。以后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都只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离星遥被他的举动和发言惊到,没有立刻表态,只盯着二人十指交缠、紧紧相扣的双手看了起来,心中情动一分,便气恼一分。
墨尘搞什么?干嘛每次都用这种不清不楚的态度扰人心乱!
他到底什么意思?对我究竟是仅存友人情谊,还是另有其他心思?
若是另有心思,为何从来不坦率言明?
若是没有心思,又为何总话语撩拨,行为暧昧?
离星遥不愿再用满心期待去换一场空欢喜,他在回答当前的问题前,先表情严肃地问出了另一个对方曾问过的问题:
“墨尘,咱们算是什么关系?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墨尘怔愣,一时间也摸不准眼前人是何意了。
栀子花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若没有百分把握,他已不敢再轻易吐露心声。
他害怕离星遥会又一次大发雷霆,又一次将自己赶出去。
若再被赶走,自己还能顺利回到星遥身边吗?
他方才已注意到,离星遥眼色不明地盯看了二人的手好半天。
难道星遥是觉得自己举止逾越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