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喝得再醉的南融,此时也察觉到了船内气氛的不对劲。
他以肘触桌,以掌撑首,侧过半个身子,笑眯眯地瞧着面前的两鬼:“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了?”
“没什么。”
离星遥语气冷淡,他靠回座位,注视着船外湖水泛起的滚动涟漪,觉得时至今日,自己竟还去在意那些事,简直可笑。
南融瞟了一眼望水沉思的离星遥,又瞟了一眼以灼灼目光看向离星遥的墨尘,脸上笑容变得恶劣。
他开口唤道:“若真弟弟。”
“怎么了?”
离星遥头也不回地随便应了声。
南融贴近他,以刚好能让墨尘听到的音量暧昧低语:“如果让你从我和墨尘兄之间选一个做床伴,你会选谁?”
离星遥心中本就烦闷,南融的问题无疑是在一瞬间惹火了他。
他睨着靠过来的纨绔醉鬼,暗暗将手伏在对方背后,以鬼煞的方式,隐秘而快速地探出了对方的几处死穴。
离星遥正对南融,准备给他一点教训,让他记住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跟自己说话。
但在行动前,狠厉的鬼王被一些不理智的想法绊住了手脚。
出于某种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报复心态,离星遥最终没有动手,反是抬眼对南融轻笑:“选你啊。”
墨尘:“!”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离星遥,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是你?”离星遥表情冷酷,“你那么无趣,干嘛要选你?”
“你那么无趣,哥哥怎么会选你?”
墨尘还没从离星遥的话中缓过神来,耳畔忽又出现另一道声音,他立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是离星屿。
“你那么无趣,哥哥怎么会选你?”
离星屿一遍又一遍地在墨尘耳边重复着同样的话。
闭嘴!你闭嘴!星遥选过我!
墨尘在脑内,冲着不存在的人大喊大叫,试图证明自己曾经被离星遥爱过。
可离星屿阴魂不散,无情地揭露开他心底的恐惧:“尘哥,别再自欺欺人了,不管你怎么努力,哥哥都不会选你!哥哥从来就不想选你!”
墨尘在内心深处捂着耳朵拼命逃跑,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些残忍又刺耳的声音。
他泄力地停下脚步,在无尽的黑暗中,喃喃自语:闭嘴啊,离星屿……
星遥真的选过我!他说他心悦我!他说过得!
是我当时瞎了心……是我自己错过了他……
墨尘猛然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船篷,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呆一刻了。
头脑里的声音吵得他快疯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还会失控,他不敢想象届时自己又能干出什么来。
离星遥沉默地注视着墨尘离开的背影,一旁的南融醉眼迷离地说起风凉话:“呵呵,看来墨尘兄受到的打击很大啊!也是,有哪个男子能接受在这种事上不被选择呢?”
离星遥没理会南融,他收回视线,转而盯起桌上未被碰过的那只酒杯,突然有了想喝的冲动。
一醉当可解千愁。
此言是真是假来着?太久没喝过酒了,记不清了啊。
“若真弟弟,”南融不知死活地靠近离星遥,“墨尘兄出去了正好。既然我中意于你,你又选择了我,不如我们……”
南融话未说完,便觉喉头一紧,身间一凉。
一根锁链勒上了他的脖子,一把鸳鸯钺抵住了他的腹上三寸。
被利器对准命门的纨绔鬼酒意顿时醒了一大半,举着双手示好道:“开个玩笑而已。两位怎么认真了?”
离星遥沉着眼,用另一把鸳鸯钺的尖端挑开南融的上下唇,危险的刀刃不留情面地戳进鬼怪的口中:“下次再开这种玩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听明白了吗?”
南融冷汗涔涔,非常识相地点了点头。
得到承诺后的离星遥收起了武器,而墨尘的锁链却在此时开始收紧。
那根不知道涂抹了什么东西的铁链,死死地缠住了南融脖颈,令他无法水化。
南融惊恐用手地扣住冰冷的链条,口中含混不清:“唔……墨尘兄……不要……”
眼见南融脸色愈发黑紫,离星遥大喝一声:“墨尘!住手!”
锁链的主人不为所动,黑色的链身持续发力。
离星遥快步行至墨尘面前,却见对方的状态很不对劲。
墨尘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走到了他身边,他直勾勾地瞪着南融,眼神阴冷的吓人。
离星遥:“墨尘?”
墨尘这次有了反应,他循声看向眼前之人,眸色瞬时变得清明。
离星遥:“快点放开南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