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门开着,姜承香坐在药炉前看火,一把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火,偶尔也分神看看院里的动静。
瞥见姜迎花走过来,扇风地动作立马停了。
“迎花,爹有话教我跟你说。”
姜迎花把走改为跑,很快蹿进门。
“哥,你说。”
“二舅和大表哥、四表弟来了,爹请隔壁朱伯娘给你报信叫你快回,你路上遇见伯娘了吗?”
“遇上了,你跟伯娘说我要去集市吧?我从集市出来没走多远就遇上伯娘了。我还知道爹给伯娘银钱,请伯娘去买了肉和菜。”
“是这个情况,爹叫我跟你说一声,待会儿肉和鸡买回来不要吝惜,多做一点。劳伯娘跑了这一趟,中午留伯娘在这里一起用饭。”
“行,”姜迎花一口应下来,朝着姜老汉方向看了一眼,点头保证,“这些事儿我都明白,你们放心。”
“还有别的吗?”
姜承香摇头,“没了,好好待客。“
姜迎花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挡住嘴凑到了姜承香耳边小声问:“大哥,四表弟我见得少,他叫什么名字?比我小几岁?”
小姜迎花的记忆里有二舅和大表哥的名字,年龄也有个大概范围。
就算不知道也没事,就叫‘二舅、表哥’就行。
不好叫的反而是年龄比她小的四表弟,记忆中没有他的名字,实在是让人郁闷。
她也不好一口一个‘表弟、表弟’地叫,问了名字好称呼些。
姜承香记性挺好,两个问题都很快给她解答了。
“四表弟名唤乘风,没比你小几岁,只小月份,现年十三岁半。”
两人正说着,门口有了动静。
“花丫头,肉和鸡都给你买来了。”
“哎,伯娘——大哥,我先出去了啊。”
“好。”
朱伯娘步履匆匆进了院门,左手提着一只已经宰好的鸡,右手草绳下绑着两斤肉。
姜迎花自然上前接过,“伯娘,您进堂屋坐坐,等我烧好菜,一起吃饭。”
有肉有菜的,一句留下吃饭可能客气话,但听着还是很让人开心的。
朱伯娘笑眯眯地拒绝:“伯娘还要去店里帮忙,饭就不吃了。”
讲完就转身,屋顶上的陈树大都帮着留了,还是没把她留下。
“二舅,没事,待会儿我送点菜过去。”
灶屋两大锅水同时开了,陈乘文劈完柴,提着水去给姜老汉沐浴。
一口锅空出来了,姜迎花赶紧淘米煮饭,还是陈乘风烧火,姜迎花从另一口大锅里舀了点开水烫鸡、拔毛。
毛拔着拔着,姜迎花发现疏忽了。
竟然只想着去外面买肉做饭来待客,自己做的麻花却不记得拿出来了。
净了手,取碗装了好多根麻花在碗里,往房顶上招呼了一声:“二舅,累不累?要不要喝口水歇一歇?我准备了点吃的,您下来坐会儿吧?”
“哎呀!别人都说有女儿好,我看有外甥女也是一样好!梯子在那儿,花丫头你送上来吧!”
“啊?”姜迎花吃了一惊,还真顺着陈树大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梯子。
“哈哈,花表姐,我爹逗你呢!”
姜迎花后知后觉,二舅和四表弟这对亲父子是同样的性格——爱开玩笑。
她并不排斥这一点,笑笑就过去了。
那一大碗麻花摆在堂屋,又泡了几碗茶冷在那儿,方便他们做完活儿喝了解渴。
另外拿了一捧递给烧火的小表弟。
看陈乘风性子活泼,找了点话题跟他聊。
“你们是几时从家里出发的?”
“嘎嘣嘎嘣,”陈乘风嘴里嚼着嘎嘣脆的麻花,讲话有点含糊:“天不亮就走,担着柴,路上歇了两回。”
他们三个人担了四捆柴过来,还有一篮子新鲜时蔬、几十个鸡蛋。
现在柴全都劈好了,灶下码了高高一叠,放不下的堆在遮石磨的茅草棚下。
这么多,姜家两个多月都不用买柴火了。
晓得姜老汉和姜承香不能自理,所以二话没说主动烧水帮着给他们沐浴擦身,带来的柴还包劈好,屋顶漏雨这样的小事也注意到了……
有这样的亲戚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沉甸甸地心意压在心里头,姜迎花记住了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