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又在喂雀儿了。”阿芳拿着围披盖在佟贵妃的身上,感到进来的风有些大,便伸手将窗收了收。
佟贵妃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些鸟啄食窗沿上的粮谷,问:“这些小鸡可爱,我待在屋内闷得很,看见他们我就舒心。”
阿芳凑近,在佟贵妃耳边低语:“娘娘,三殿下让人过来传话,说是事情成了。”
佟贵妃表情冷了下来,挥手将鸟雀一并驱散。阿芳将头探出窗外,确认没人偷听后,识趣地把窗户关紧了。
“刘尚淳这个废物点心,周旋了一番,反倒让我这个便宜儿子捡了好处去。”佟贵妃颇为不满,随即想起什么,问,“小宴来了没有?”
“回娘娘的话,白姑娘说中午过来您这用膳,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厨房多做几道白姑娘喜欢的菜。”
白宴刚踏进偏殿,就闻到一阵热腾腾的香味。屏退侍者后,她坐到榻上,“佟姐姐,还是你疼我!”
看着白宴风卷残云地进食,佟贵妃也来了胃口,夹了几筷子的素菜放进碗里。还不忘提醒道:“不要吃太快了,伤胃。”
白宴正在咀嚼的腮帮子停顿了一下,无奈笑笑:“习惯了。”
她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快步走去一下课就吵闹拥挤的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背公式。打到饭后找个位置坐下来,迅速看一眼早就抄好的知识点小卡,再花四五分钟把饭吃完。吃饭期间,就在心里默背刚刚记下的知识点。
见白宴把筷子搁置一旁,佟贵妃才开口:“十三卫的那个沈统领,你见过的。刘老磨了他几次,都被他给拒绝了。没想到他居然转头跟了李习越。”
白宴早已从刘大人口中听说此事,沉思片刻,说道:“我看那位沈统领似乎对习越哥并没有很深的了解。”
“也对,李习越惯会骗人,现在还要好多人相信他要带着大家回去。”佟贵妃揉了揉太阳穴,“他说那么多做那么多,根本还不是不想走,舍不得。我看他呀,很快,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我就从来不能理解,”白宴道,“我就是在现代当一个普通人,生活环境也好过古代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为何执迷不悟,公然走到这一步。”
佟贵妃看着白宴稚嫩的脸庞,笑了,“小宴,当万千人在你面前弯了膝盖和脊梁,向你俯首称臣,为你献上生命,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都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他要不做了翼王,只做了一介布衣,你看他还想不想留。”
“沈统领曾亲口跟刘叔说过很想回去。况且我听说沈统领是党员,他一定对马列都多有学习,我不信一个接受过党政教育的人思想觉悟会停留在‘待着封建社会享福’这一层次上面。”
白宴将杯里的花茶一饮而尽,接着分析,“再者,毕竟大家的前十几或者几十年的亲人朋友都不在这,这不也是支持回去的人更多的根本原因嘛。”
佟贵妃又往白宴杯里加满了茶,从旁边一个小罐里勺了些蜂蜜加进去搅拌。
“但愿如你所言。”她说。
“佟姐,我听说最近有人在私下议论,说是翼王派人行刺的太子……”
佟贵妃攥紧指甲,怨声道:“不知道又是什么人乱嚼舌根。皇帝最近暗戳戳给我摆冷脸,我知道,他也怀疑。翼王生辰办得风风光光,可真待着皇上身边,就知道——呵呵,他才不是那么毫不在意,他是生怕有人觊觎太子之位,进而觊觎他那皇位!”
白宴方才言之凿凿,只是为了让佟贵妃安心,自己心里却并不确定。
虽然大家确实惦念着自己从前的亲人好友,可是来了这好些年头,有些人已经在这里成亲甚至生子,真要走,难道他们就舍得自己伴侣或者孩子吗?在翼王的帮助下,大家的生活即比不上皇亲国戚,却也超越了大部分人。翼王主张留下,却还能如此得众人爱戴,全是因为他帮大家太多,没有人好意思反驳他。
她心中有忧虑,却是谁也不敢问。
佟贵妃还在埋怨翼王,她心知刺客不可能是翼王派去的,但是依然要骂。翼王是她儿子,他们俩在皇帝眼里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闯祸了,另一个也要遭殃。
她说:“明明他知道皇上对我们俩有所怀疑,还要大办生辰宴。听说昨晚太子也去凑热闹,两个人还在宴上明争暗斗起来……唉,真是乱上加乱。”
“不行,”佟贵妃站了起来,“我得找个时间见他一面。”
“见谁?”
“沈瑛。”